因为计划实在“周密”而地形比较复杂,大队主力从左右翼押上后,第四中队是铃木造作手中仅有的“预备队”。
“刮刮刮——刮刮——”北面山岭间传来重机枪的射击声,三八式重机枪的声线与哈奇开斯一般无二,如同一群鸭子扯着破锣嗓门在“嘎嘎”大叫。第四中队加快了速度,向枪声密集的北面冲去,很快就被茂密的植被掩藏住了身影,只是偶尔从盛夏翠绿的枝叶间透出一点酱**。
枪声在北面远处,隔着一个山头的山道方向和铃木造作少佐的周围几个山头安静下来。远处的枪声,近处的安静,对比之下显得格外的诡异。
一面膏药旗在山头上飘扬,证明日军已经彻底控制住了山路东南侧的山头。
“嗯这么快?”铃木造作少佐更加糊涂了,情况与预想中完全不同,准备的几套预案竟然没一个能对应现实,也就一个方案都用不上。失去对战局的把握,感觉到山头上飘扬的膏药旗在无奈的诉说——扑空了,铃木造作急切的想要了解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急切的希望得到矶村良大佐的指导。
可是,整个大队,不,东面和南面的合围部队,是以铃木少佐所在的山头为指挥中心,所以,身边只剩下大队部十几名官兵的少佐不能轻易离开指挥位置,否则,在地形复杂、植被茂密的山地作战中,各部很可能失去统一指挥,陷入混乱之中。
无奈之下,少佐只能频频派出传令兵去对面山头寻找大佐,或者去北面枪声密集处查看,又或者去南边催促动作显得缓慢的木下大队加快行动。
日军涌上高地时,许登魁和宋贤辅各自爬上一棵大树,从上到下俯视一个个日军拉成散兵搜索线,端着步枪在树干后、灌木和草丛中搜索着渐渐离去,二人不约而同的溜下地来,放低身形,一前一后互相掩护着向东面的卧碣峰“转移”。
默契是存在的,二人都看出从两翼包抄到高地的日军来自东面,都判断出东面的山头上就是日军的指挥位置,都生出想要“浑水摸鱼,再捞他娘一把”的心思。大队日军被北面的枪声吸引过去,南边的日军还没见到踪影,西边的日军纷纷漫过土路向北面山头蜂拥而去。
战局呈现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混乱又有序”的景象,能够从混乱中捉摸出“有序”来,需要的是经验和处变不惊的心理素质,还有能够包覆天地的胆子。
反正,上尉和弟兄们一时半会儿也脱不了身,那就趁乱在这边造出动静来,把围向北面山头的日军牵扯一部分过来也是好事。不过,两个人要造动静,难度确乎很大,只能抓住敌军重要目标**一家伙,让敌军帮忙造出声势来,才能撬动整个战局向二人想要的方向发展。
下到山脚,宋贤辅掩护,许登魁又爬上一棵大树,跨坐在横出的枝桠处,瞄准山头的一个显眼目标射出一弹。
“呃——”少佐身边,一名伍长发出异样的声响,身体缓缓向后倒去。铃木造作听到一名枪响,与北面的枪声完全的不同,那是孤立的、也因为孤立而显得格外清脆的声响。转头看去,伍长的眉心出现了一个血洞。
少佐急忙趴下,拔出手枪掰开击锤后四下张望。身边,还剩下的四名士兵也纷纷就地卧倒,哗啦啦的拉动枪栓,只等少佐发出射击命令。
如同山道上的日军骑兵一样,少佐也无法判断子弹的来向,又哪能给等待命令的士兵们下达指令?
“注意警戒,警戒。”
不用少佐的命令,身边倒下一个眉心中弹的伍长,四名士兵早就以百倍的精神“警戒”着四周。
看着伍长脑后渗出的鲜血把岩石和浮土浸染成褐色,褐色的范围渐渐扩大,一股子寒意从铃木造作少佐的脚底升腾起来,直冲脑门。
“旗号,命令第四中队回援!”
一名士兵匍匐着行动,从伍长腰间抽出信号旗,又匍匐着爬向北面,随即就听到少佐大骂“混蛋”,心一横,猛然跃起,挥舞信号旗发出指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