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余问,公今抵省,带队几何?公曰,只随从二、三人,省城乃革命根据,民众踊跃,振臂一呼即可得死士万千,何须另带兵甲耶?余再问,公致辞言及北伐,煌煌大观,振发民心士气蔚然,然何日能成?公答曰,察域内形势,各属应益众,来年春必挥师北伐,某愿为前驱!余不解,值清军南下、鏖战夏口之时何谈来年北伐?再问,公笑而不答,竟与余结下赌约,来年春若不北伐,公愿在《大汉报》自登检讨之文;来年春果若北伐,余赴军中为公之笔吏以践赌约。今载文与此,但请武汉众军民共鉴之。”
姚青松读完《大汉报》二版头条,不禁发出感叹:“老师与胡石庵先生如此一唱一和,武汉民心士气必然提振不少。老师,明年开春真能北伐?”
何向东看着窗外江面上的列强战舰和龙旗舰队,内心的滋味难以言表,只恨自己来这个世界太迟,今后要追赶列强,必然更加艰苦。
姚青松见何向东没有反应,又问:“老师,明年开春真能北伐?”
“能!在我心里,北伐从潘正道北去之时就已经开始。”何向东挥去脑海中的杂念,移动小桌上的茶杯,说:“河南地处中原,如同人之心脏,自古为四战之地。鄂皖交界以桐柏、大别山,我派潘正道进取罗山,就是要提前在河南落脚,向西则威胁信阳、芦汉铁路,向东可以影响安徽。向南则屏障于我鄂东根据地与北方军队之间为缓冲。攻则自高而下,势如破竹;守则居高据险,稳若泰山。”
“武汉军事形势如此险恶,恐怕.。。”
“英节,你忘了袁世凯是要当渔翁的。”何向东见姚青松领悟释然了,又说:“其实谁都想当渔翁,袁世凯拿革命向清廷要好处,肯定也会拿清廷向革命军要好处;黎元洪也是如此,借革命军之势向国人要声望地位,又借声望地位向革命军要权柄。甚至清廷也想当渔翁,巴不得袁世凯与革命军死拼,等革命军被消灭了,清廷再转手对付实力大减的袁世凯,只不过袁世凯老奸巨猾,不会上清廷的当,也不会真的与革命军死战。我们也是,此时的蓄势不是不发,而是要等到鹬啄住、蚌咬住鹬那一刻突然爆发。”
听何向东说到袁世凯、黎元洪,说到鹬蚌相争,由不得姚青松不去想鹬、蚌分别是谁?稍一联想,他明白了,袁世凯既然不是真心为清廷卖命,在好处拿够时自然会转身对付清廷,清廷在革命军、袁世凯的北洋军双重打击下势必土崩瓦解,中华民国政权必定代替满清政权。那么,谁来当中华民国的大统领呢?如果单论军事实力,袁世凯是第一;如果论中华民国肇建之渊源,首选孙文;如果看当前声望和地位,黎元洪似乎也有可能。
三者皆是鹬蚌,黎元洪实力稍次,那就扶助他,增强他!
1911年10月25日,芦汉铁路从滠口到孝感一段戒备森严,几乎每隔三、五里就有一队北洋军警戒,铁路东侧更有一队队骑兵来回驰骋。清廷任命的第二军总统官冯国璋在信阳借“乱党骚扰,车道不靖”而逗留多日后,总算来了!他的到来,让第一军的第四镇、第三混成协、第十一混成协和河南混成协一部顿时来了感觉,各部主官纷纷齐聚滠口,听候第二军总统官调遣。
这是袁世凯的安排,也是冯国璋在北洋系统中地位使然。当然,荫昌嘛,既然是袁某人的儿女亲家,面子还是要给的,朝廷明令未到之前,就在孝感坐镇第一军司令部好了。
“诸位摩拳擦掌多日,这次可以放开手脚大干一场了!冯某带来一个好消息,朝廷已经下旨,以宫保大人为钦差大臣兼直隶总督,全权节制各军。. 估计明日就有电旨下来,诸位,明日一早,总攻刘家庙——三道桥之逆军!”
北洋诸将纷纷应是,张锡元自然也在其中。
不过,手中部队打光了的张彪总算看明白了,如今连朝廷都不得不依仗袁世凯,自己手握第八镇时袁某人或许会笑脸相迎,可第八镇大部起义,少部跟随自己,这些天来的战场上,消耗的其实就是第八镇的骨血,张彪的政治生命!完了,一切都随风而去了,此时还去指望攻下武汉三镇、官复原职的人无异于傻瓜一个!心灰意冷下,张彪悄悄乘船东去。
仅剩百余人的湖南岳州防军统领夏占魁如今是有家归不得(湖南宣布独立并派出援鄂军北上),左思右想后也学了张彪,丢下部队悄然离去。
冯国璋对此毫不介意,反觉少了外人后行事更方便。
10月26日清晨,清军分三路猛攻三道桥——刘家庙革命军阵地,其主力从戴家山、姑嫂树实施迂回。革命军各部没有统一指挥,陷入各自为战境地,何锡藩得了何向东提醒,在兵力极度紧缺时仍搜罗了一个营的力量,堪堪堵住迂回之清军,双方在刘家庙左翼反复争夺,俱都伤亡惨重。
此时,清军舰队由统领萨镇冰亲自把舵操船,以江面雾气为掩护躲过青山之革命军炮队监视,从阳逻驶到谌家矶水面,炮轰革命军阵地。革命军炮队立即反击,却以陆战小炮难挡战舰重炮,被打得伤亡过半,不得不撤出阵地。
失去炮队支持的革命军更处劣势,整条战线都被炮火笼罩,却依然顽强抗敌。战至午后,背后的刘家庙突然起火,浓烟滚滚,革命军各部以为清军已经迂回成功,占了刘家庙,不得不撤出阵地,绕道返回汉口,在大智门集结。
10月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