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并非一位公正的法官。
德军胡蒂埃尔步兵上将在三月攻势中的第一天突破不过六公里到八公里,却铸就了他在军事历史上的响当当名声;伯恩中将指挥的这次突破,第一天就突进二十公里,第7集团军跨过爱莱特河、埃纳河和韦斯勒河(南北向的埃纳河小支流,在兰斯高地西侧),完全打乱法第六集团军指挥体系,更大的突破可以预期。但是伯恩中将享有的声望却远远低于胡蒂埃尔,甚至某位军事历史学者在他的著述中还把第7集团军误作为第17集团军,以至于后世的人们以讹传讹,第17集团军?这个集团军他娘的还在亚眠战线上与英第三集团军对峙呢!
尚蒂伊城堡当然无暇去评价胡蒂埃尔和伯恩两位敌军将领的功绩大小,当迪歇纳中将把一个比一个绝望的消息传来时,刚刚赶来的福煦、“胸有成竹”的何向东以及已经有所心理准备的贝当都呆若木鸡。
德军进展太快了!是德军进攻组织优秀,也是迪歇纳的无能!
福煦后悔自己“不正确的怀疑”,导致第九集团军还在火车上隆隆转运之中。
何向东也没想到德军突破如此之快,手中力量雄厚的迪歇纳即便无能,可十六万英、法军队和两万多民兵凭险据守啊,给德军杀也得杀到手软腿软吧?一个白天就垮了,全垮了,全是他娘的豆腐吗?稍微冷静下来后,何向东也只能长叹一声了。战术是中国陆军首创的,可中国陆军规模小、火炮少、弹药储备几乎为零,打一场沙河战役都难以支撑。看看人家德军,六千门火炮的大投入,加上战术使用得当,那是啥效果啊?人多,在很多时候并不顶用。话是这么说,可德军突破太快,法第六集团军溃败太快,乌克尔河南岸很快就会接敌,中国远征军第一军将要承受超过战前预计的压力。尼玛个混账迪歇纳!
贝当把自己反锁在办公室里好半晌,出门时神情倦怠,似乎一下子老了七、八岁。他信任甚至放任的迪歇纳丢了山脊阵地,更挡不住德军的滚滚铁流,他现在唯一的指望就是何向东了。
如同抓救命稻草一般,贝当抓孜向东的胳膊说:“何,增援吧,我需要你向苏瓦松增援!”
贝当乱了方寸,何向东可不会犯傻,他甩开贝当的手,说:“亨利,我昨天就说过,第六集团军必须想尽一切办法来阻滞德军,中国远征军不是去增援第六集团军,而是在乌克尔河到马恩河之间消耗德军的锐气,把他们挡在巴黎的北面。增援,得到的结果是中国远征军被溃败的第六集团军席卷着被德军追击,埃纳河到马恩河甚至巴黎之间就空无一人了!现在,你只能指望德古特将军的第十四军能够及时赶到,以反击为唯一的手段拖住德军,让溃散的第六集团军能够尽量多的撤出来。我已经下令在乌克尔河南岸和维莱科特雷镇设立收容整编所,希望能在第十四军的基础上尽快重建第六集团军。”
“撤换迪歇纳,由德古特将军出任集团军司令官。”福煦面无表情的说了一句,目光逼视贝当。贝当能怎么的?乖乖奉命为妙!
福煦转向何向东投去探询的目光。他想知道“当何向东早前提出的大好计划被自己和贝当弄砸之后”,现在这副烂摊子该当如何收拾?在何向东心里,歼敌计划还有无实现的可能?否则,一旦德军的突破继续扩大,法国政府和法军高层都会受到诘难,甚至产生灾难性的后果!
“我要全权,我要援军,一切能够收集的力量,都要!”
“我答应你,预备集团军群司令官阁下。”
“第五集团军立即从兰斯当面抽调不少于五个步兵师向菲斯莫村布防,确保兰斯高地不被德军迂回侧翼;第六集团军必须不惜一切代价发起反击,苏瓦松可以放弃,但需确保贡比涅森林东边的森林线高地群在手;第九集团军还不够,第十集团军必须立即全员开向贡比涅到维莱科特雷一线;美军在克莱蒙的第一、第二、第三师指挥权移交给我的乌希堡司令部。费迪南,战局太糟糕了,现在的我们无法控制涌入突破口的德军数量,最后能否达成歼敌目的?我没有丝毫的把握,只能尽力而为。”
原计划是吃掉德军20万左右,而德军大突破之后涌进的兵力不断增加,鲁登道夫又不断投入新的预备队进入,最终会形成协约军现有兵力无法啃动、吞下的超大兵力集群,那么,何某人的歼敌计划就只能作罢了,能够阻止德军的继续突破就算胜利。
福煦当然知道这些,也清楚的知道自己如果早早的把第九集团军指挥权移交给何向东,此时的第九集团军应该在苏瓦松从西向东,沿埃纳河南岸发起攻击,缩小德军突破口,也就能控制德军涌入突破口的数量。最后干脆的封堵突破口,把突入德军包围在苏瓦松以东,兰斯高地以西,埃纳河以南,乌克尔河以北地区,一举歼灭之。
错误是福煦犯下的,却要何向东承担起挽救危局的责任。福煦除了深深的愧疚和尽量满足要求之外,还能做什么呢?
1918年5月28日,法军第39师在德军三面进攻压力下弃守苏瓦松东部高地,退入市区组织巷战。第十四军五万余人放弃重装备,全员轻装沿着埃纳河南岸森林里小路向苏瓦松狂奔,此时已经无所谓建制了,越早赶到苏瓦松支援39师越好,最好是出现一个飞毛腿式的人物跑到苏瓦松,告诉还在坚持战斗的第39师——“第十四军马上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