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摇头,收整起满腹思绪,傅沧泓唤进张广雷:“传朕将令,所有军队在界河上排开阵势,佯攻。”
“是。”
……
南宫阙蹲下身子,拿眼仔细瞅着这个女人。
她双眸微阖,长长的羽睫在漂亮的脸蛋上,投下淡淡青翳。
忍不住探出手去,想要细触那如霞彩一般的红唇。
“啪——”夜璃歌一把将他的爪子拍掉,眸中冷寒锐芒一闪。
“嘿嘿,”南宫阙讪笑,“傅沧泓又不在这儿,你何必拒人于千里?”
夜璃歌不说话,只是拿眼瞪他。
南宫阙只好把手缩了回去,然后极不甘心地道:“告诉你个最新消息,傅沧泓的大军已在界河边排兵列阵,随时会向璃国发起攻击。”
夜璃歌面无表情,仿佛只是听见只乌鸦在呱噪。
南宫阙自讨没趣,心里愈发不甘:“你真不担心?”
“废话!”
确实是废话,南宫阙自己都觉得,从来没有说过这么多的废话。
站起身来,他走到一旁,手撑着树干,开始构算下一步的计划——局面如此冷滞下去,显然不是他想要的,千辛吐白撸就是要傅沧泓与璃国为敌,倘若他们打不起来,那他岂非是白忙活一场?
“啾——”
树林里忽然响起声报警的低鸣。
有情况!
南宫阙倏地抬头,沉声断喝道:“戒备!”
所有黑衣人立即齐刷刷拿起了武器。
但听得扑腾腾一阵响,树林里飞出无数的鸟儿,黑衣人影闪动,扑入林中,只有南宫阙,始终定定地站在原地,仗剑而立。
几声惨叫从树林里传出,良久寂然,南宫阙双瞳一紧,不由朝前走了两步。
陡然“呼呼”两声响,两枚模样奇特的暗器朝南宫阙扑面飞至,南宫阙侧身闪避,暗器撞上他身后不远处的岩壁,“噗”地爆散开来,腾出两团灰色的烟雾!
南宫阙暗叫不好,迅疾转身,但见崖壁之下已经空空如也,夜璃歌不翼而飞!
……
夜璃歌当然不是不翼而飞。
事实上,她是被一名黑衣人拉进了树林里,快速纵奔着。
直到远远望见界河,男子方才松开手,揭开面巾,露出张冷沉峻毅的脸:“夫人,皇上在对岸等你。”
“那你呢?”
“还有些事,需要收拾善后。夫人请先行。”
夜璃歌点点头,默运内力,身形轻轻腾起,朝岸边掠去,但见芦苇荡里飘着一叶小舟。
几步上得小舟,夜璃歌拿起长篙一点,小舟离岸而去,直驶向对岸。
灰蒙蒙天空下,呜啸的风卷动一面面旌旗,猎猎飞动。
小舟刚一靠岸,她的身体便落入一双有力的铁臂中。
“泓……”
“不要说话……”
他紧紧地抱着她,感受到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温暖。
这种感觉是如此美妙,以至于让夜璃歌淡漠了所有的一切。
许久,男子方才一把将她抱起:“歌儿,我们回家……”
回家吗?
是家吗?
心中那种奇异的感觉,不知道该怎么说。
总而言之,她忽然间安适下来,忽然间想把所有的前尘往事都忘记。
就这样避在他的羽翼之下,或许也不错。
……
塘里的火噼噼啪啪地跳跃着,两人静静依偎在被窝里,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
“泓。”
“嗯?”
“你生我气了?”
“你看像吗?”
夜璃歌抽抽鼻子,想说什么,却到底没有开口。
“等璃国宣布解除你的婚约,我们就大婚吧。”
“……好。”
也许这样,便是最好的结局。
不再担忧什么,不再顾虑什么,不再害怕什么,也不再有隔膜,与伤害。
次日一早,界河边北宏的大军相继散去,而傅沧泓与夜璃歌,也坐着马车,赶回炎京。
……
“顼儿,你真想清楚了,要向天下宣布,解除与夜璃歌的婚约?”
“是。”丹陛下的男子,面色虽然还有些苍白,但是神情间,却已经有了几许成熟男子的坚毅,“顼儿已经考虑得非常清楚。”
“好吧。”董皇后轻叹一口气,终于表示妥协,“就依你的意思办——那么,南宫筝会成为太子正妃。”
“母后!”安阳涪顼言辞变得激烈起来,“儿臣,绝对不会娶南宫筝!”
“为什么?”董皇后眼里闪过丝诧然,“她可是你名定的未婚妻。”
“孩儿,不想再在自己的婚约里,加入任何功利的色彩。”安阳涪顼一字一句,说得无比肯定。
“顼儿!”董皇后浑身一震——这是她的儿子吗?这是从前那个一向温文敦静,唯她之命是从的儿子吗?
“儿臣先告辞了。”安阳涪顼说着,深深一揖,不等董皇后说话,便转身走出了倚凰殿。
九曲长廊,雕梁画栋,安阳涪顼慢慢地走着。
心,还在幽幽地痛。
就这样失去了她,从此以后只能暗暗地想念,那个美丽的人儿啊,遥如天边一道绚丽的虹。
这是他今生第一段感情,真挚的,毫无保留的,带着无限憧憬的,却仿佛只是一场宏大的梦……从始至终,都只有他一个人,在扮演着痴情的戏码。
可是他不恨。
因为爱上了她,他的人生从此与众不同——他也由此渐渐悟得,一个孩子,与一个男人的区别何在。
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