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双娜忍住想笑,但她明明很生气,怎么可能一句话就被哄好,那也太掉价了,她板起面孔,“但是您没告诉我您就是法老。”
“你没问。”
“我没问?那是你不敢说,因为你就是图坦卡蒙,因为你结婚了,因为你已经有妻子了,因为你的姐姐就是你的王后!”
夏双娜越说越激动,连敬称都忘记了,直呼法老的圣名。
“闹够了吗?放肆!”图坦卡蒙面色微沉,对她两次三番的顶撞感到不悦。
他竟然会凶她。
夏双娜只觉得一口气堵在胸口,不停地撞,以前可以说的话,以前可以做的事,现在都不可以了。最重要的是,自己心心念念的男孩子,竟然已经有了婚姻,还是从八岁到十六岁相守了整整八年的妻子,换做谁都无法接受这血淋淋的事实吧!
而她原来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成了...她在现代最讨厌、最鄙夷的那类人。
可笑!
荒谬!
图坦卡蒙则是完全不以为意,似乎根本没有意识到他的隐瞒此时带给了女孩多大的羞辱和挣扎,悲愤、苦涩,瞬时涌满了她的胸膛,那种无处发泄的痛苦,像是一拳打在了软塌塌的棉花上,说不出来的憋闷。
她赌气般地开了口,“陛下,我们把过去的事情都忘了吧,我是您的裁缝,您是我的主人,我为您工作,您赐予我财富,除此以外,没有任何关系。”
夏双娜本以为图坦卡蒙多少会和她解释几句,兴许会挽留她,可半晌后得到的竟是一个冷漠无情的答复。
“好。”
他答应了?
他竟然答应了,过往的一切他竟然可以轻飘飘的全忘记!
尼罗河边惊鸿的初遇,矢车菊花海里美好的初吻,还有小屋里的相拥而眠...
所有她珍视的回忆,他竟然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可,不是她先提出来忘记的吗。
她望着他冷如冰霜的绝美脸庞,内心难过又不舍到了极致,想扑过去问问他,到底有没有喜欢过她,哪怕是一点点。
还有,他是不是很爱他的姐姐和妻子?
他究竟把她当做什么了?
可最终还是将这些自取其辱的话语全部咽进了肚子里,只微微动了唇,再次呼唤出那曾经的爱称,也许是最后一次这样叫他了,“图图...”
那殷切真诚的目光像是绳索,想把图坦卡蒙绑住不要离开,渴望着他能改变主意。
图坦卡蒙倒是一言不发,潇洒地转身离去,似乎连个背影都不愿意留给她,没有一丝一毫的留恋。
待图坦卡蒙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后,夏双娜才撑不住身子,跪坐到地板上,本来就凉爽的花岗岩地板此时更是彻骨的冰凉,整座宫殿如同一座巨大的冰窖,毫无生机。
她的脑子很乱,短时间内她真的接受不了这过于戏剧化的转变。今日的一切,转变得实在太快,上午还搂抱在一起玩亲亲,下午就一刀两断形同陌路。
她心动的男孩竟然有着如此高贵的身份。
图坦卡蒙玩弄了她的感情,又无情地抛弃她。
男人果然都是大猪蹄子,图坦卡蒙就是条大鸵鸟腿!
夏双娜委屈得想哭,但是值得你为他哭的男人绝对不会让你哭。她咬着嘴唇,手握成拳重重地捶了一下坚硬的地面,痛骂了自己一句,夏双娜你就作吧,把男朋友作没有了你就开心了对吧!
她刚才的确是在耍小性子,和恋爱中的女生们一样,偶尔娇纵一下,就是想让男朋友哄哄自己,或者说,想看看自己在图坦卡蒙心中到底重不重要。
可她忘记了,他是大埃及的法老,至高无上的君王,不是她的图图,怎么可能会放下尊贵的身份,去哄她。
看来,他们薄如蝉翼的感情,根本经不起任何的试探。
这样也好。
至少让她在美梦中清醒,不要再去抱任何不切实际的幻想。
她在心中下了一场大暴雨,冲刷掉他留下的所有痕迹。
从现在开始,她必须将一切不该有的情感封锁在心中,把过去的故事永远埋葬,使之成为永恒的秘密。
她缓缓站起身,无神地望着脚下的路,一步一步向宫殿外走去,保持着尽量体面的退场姿势,身后传来一阵急促沉重的脚步声,突然周身笼入一片阴影中,人就两脚离地,被图坦卡蒙结结实实地抱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