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城内坐落着一栋奢华的私人别墅,分为上下两层,彩绘立柱连接着底层与二楼的地面。高大的墙壁上嵌着几扇琉璃小窗,既让光线进入室内又能阻隔酷的热浪。
大厅正中竖立着一尊金碧辉煌的小型阿蒙神雕像,旁边摆放着一些枝繁叶茂的植物,碧绿中钻出几朵亮红的小花,很是好看。
一楼深处有一间宽敞的卧室。
霍普特躺在精致的雕花木床上,缓缓睁开了眼睛。
彩绘的天花板映入眼帘,装潢之华丽典雅,他之前从未见过。
身下的被褥芳香柔软,如同卧在云朵上。
霍普特的头还有点疼有点晕,他揉着太阳穴撑起身子环视了一圈,他只记得和梅多罗痛痛快快地打了一架,然后体力不支晕倒了。
难道他已经死了,这里便是永生之境的芦苇之地,当真如书上记载的那样钟灵毓秀。
床边站立着四位娇美动人的古铜色肌肤少女,她们身高年龄相仿,统一着装,正乖巧地端着水盆,拿着毛巾、漱口粉,香膏、润肤露。
不等霍普特开口询问,她们便殷勤地上前为他梳洗。
还有少女兴奋地呼唤卧室门口的同伴,“他醒了,快,快去禀告宰相大人!”
阿伊拄着拐杖从楼梯缓缓走下,黄金杖头撞击地面发出沉重的响声,一声声仿佛都震在霍普特心口上。
霍普特定了定神,恭敬地跪下行礼,“宰相大人。”
阿伊抬手示意他起身,“胆子不小,连大祭司要的人都敢放走。”
阿伊这第一句话就让霍普特顿时阵脚乱了一半。
要审理的难道不是神庙建筑图纸失窃案吗?至少卡尔纳克所有祭司都认为他是因为涉及盗窃案才被宰相带走的。
宰相怎么会知道他擅自放走了娜芙瑞?!!
“您说什么人,霍普特今天一直在神庙工作,没有见过什么大祭司要的人。”霍普特盯着脚下四方形彩砖,轻描淡写地答。
“阿蒙曼奈尔以为我老糊涂了,你也以为我瞎了聋了吗。”
整个底比斯,包括卡尔纳克神庙甚至王宫里遍布着阿伊的眼线,他哪怕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坐在家里也可洞察全埃及风吹草动、把控朝政风云变幻。
霍普特心中大惊,宰相竟然在秘密监视他,那他和娜芙瑞说的所有话宰相是不是都知道。
霍普特强迫自己不要惊慌而露出破绽,以自己最大的冷静和理智,在脑海里飞快地寻找对策,可阿伊似乎并没有追究他罪名的打算,反而拿出了刚才从霍普特身上搜出来的印章,伸手递给他,“这印章你自己好生保管,不要再被人发现。”
霍普特迟迟不敢接过,这里面肯定有诈,宰相大人不是素来看他不顺眼吗?
阿伊等了会见霍普特依然一动不敢动,他胳膊也抬累了,走上前几步,硬是把印章塞进了霍普特手里,“帮你洗干净了,收好。”
霍普特惊讶地握着自己的印章,像是在做梦,他所面临的巨大危机似乎就这么简单地彻底解除了,抬眼竟看到阿伊温柔慈祥地注视着他,霍普特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才会觉得阿伊向他露出了友善的面孔,手里那枚冰冷的铜块也被阿伊手掌的热度给暖热了,这温度顺着血液传递到他全身,霍普特的心弦不知被什么东西轻轻拨弄了一下,身子不可控地就打了个激灵。
阿伊见状便安慰到,“你不用怕,梅多罗那边,我有的是办法让他闭嘴,你只当什么都没发生就好。”
话既然已经说到这种程度,霍普特心里便敞亮了,他朝宰相拜了拜表示感谢,凭着几分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无畏,反而不卑不亢、大胆地质问:“宰相大人,您为何要帮我,您有什么目的,您想让霍普特怎么报答您,不妨直说。”
霍普特温和礼貌又疏远戒备的态度让阿伊心口猛一揪,久久沉思后,阿伊缓缓道出了一个深藏十八年的秘密,“你是我儿子,我是你父亲,父亲帮儿子还需要报答吗。”
霍普特瞬时被怔在了原地,直愣愣地盯着阿伊的脸,他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幻听了,旋即又幡然醒悟过来,“阿伊大人,虽然我的父亲早已去世,但霍普特并没有打算认您为义父。”
阿伊这下也愣了,压住突然窜上来的火气,“什么义父,什么东西?!老子就是你爸爸,你唯一的爸爸!”
“大人,冒犯了,”霍普特立刻谨慎地请罪,“如果您不打算审判我,那霍普特可以先走了吗?”
不等阿伊回答,霍普特头也不抬地往大门外走去,说是走其实更像是跑,或者说是逃命。
城府深沉的三朝老臣突然向他示好,还说是他爸爸,他这凭空冒出来一个爸爸,霍普特丝毫没有喜悦,除了震惊,就是恐惧和害怕。
阿伊是不是酝酿着什么大阴谋,想要把他拉进朝廷那腥风血雨的权力战场中心,那里的水太深太浑浊,他才刚入仕途,太过青涩稚嫩,容易被人吃得连骨头都不剩,但他也不愿意依附于权势,做别人棋盘上一颗棋子,做一只任人宰割的羔羊。
他只想迅速逃离这里。
阿伊出声喝住了他的步伐。
“站住!霍普特,你要我说多少遍,你就是我儿子,我生的孩子,我是你爸爸!你是伊特努特霍普特,我伊特努特阿伊的儿子。”
霍普特无奈地转过身,“大人,您放我走吧,我不是小孩子了,您在逗我玩寻开心吗。”
阿伊表情严肃,再次重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