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开始,图坦卡蒙没有感觉很痛,那把匕首虽然没有捅到要害处,但那块血管密布,衣服上的血迹不断扩大,顺着他的裙摆流到小腿上,一滴滴落在镶金凉鞋上。
随着血流得越来越多,他的身体就开始发冷,痛感也越来越强烈。
他不能再激烈运动,扯到伤口失血会更严重。
图坦卡蒙紧紧捂住下腹左侧的伤口,强撑着身子挪到床榻旁坐下,霍普特寸步不离守在法老身边,没有法老的命令,他不敢擅自去搀扶,触碰他的神圣贵体。
霍普特捡起那把掉在地上的匕首,紧紧握住,眼睛一瞬不敢眨,盯着面前打斗在一起的埃及士兵和阿吞暴徒。
如果那群阿吞暴徒想要伤害法老,那就从他的尸体上踏过去!
他要坚持到最后一刻,战斗到流尽最后一滴血。
门外忽然响起高昂的哨音。
“阿吞逆贼,放弃抵抗!”
就见一道旋风闪了进来,凡是想拦截攻击他的人,都被他一刀无情砍杀,如同带锯齿的割肉机,简直是人挡杀人神挡杀神,所向披靡。
艾浑身冒着杀气,一身侍卫制服上溅满了梅花般的血迹,拎着滴血的剑冲出了包围圈。
他急奔到图坦卡蒙面前,见图坦卡蒙捂着下腹,刺眼的鲜血从指缝间不断渗出,一手已经通红,一手还紧紧握着宝剑。
艾顿时自责地扑通跪地,眼中已有泪光凝聚,“陛下,臣救驾来迟了......”
他绝不是因为担心被处罚被降级而惺惺作态,那是一种无法伪装的关心和在乎,不是位高权重就能得到的绝对忠诚,这种至真的感情让霍普特深受感触,自愧不如。
艾望见了霍普特,先是疑惑他为什么会在这里,又见霍普特手里竟然拿着一把染血的匕首,眼中顿时射出敌视和仇恨,如果霍普特和法老受伤有关,他绝对会杀了他。
霍普特立刻双手将武器奉上,表明自己绝无歹心,“大人,我也想保护陛下。”
艾带来的侍卫增强了法老方的力量,配合着纳克特敏将军,终于将那群阿吞暴徒全解决掉。
纳克特敏冲上前,对着已经死掉的梅多罗一顿乱砍,将这个胆敢行刺法老的狂徒大卸八块。
纳克特敏的官阶比艾高,但艾是法老的第一心腹,有艾在的地方,他也要靠边站。
血战过的场地被清理,改造为临时救治室,御医正坐在狂奔的马车上极速赶来,无关人士被责令立即离开,霍普特自然也属于这个范畴。
“马上跟我走,交代你今天看到的听到的一切。”
艾用镣铐拴住霍普特的双手,脚踝上的金属链也只够霍普特勉强迈小步走路。
霍普特心知肚明,在他证明自己与这场刺杀无关前,恐怕要一直戴着这些累赘了。
霍普特往外走,清楚地预感到了就要到来的狂风暴雨,梅多罗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还在算计他,想要让他背负串通阿吞逆贼谋杀法老的罪名,想拉着他一起下地狱,但他不惧不怕,他相信玛阿特女神不会冤枉任何一个正义善良的人。
刚出了门,一个女孩大步跑进房间。
她经过霍普特身边时,霍普特闻到了一种很舒服的花香,似乎是感觉到那个人的到来,一瞬间他的心脏就狂跳了起来,可女孩面上的焦急,跑向的地方,又让霍普特随即就意识到,有什么他绝不愿意看到的场面就要发生了。
他身子一凛,可还是回头,目光追随着女孩哒哒的脚步声。
“图图,图图,我来了!”
上一秒钟图坦卡蒙还在硬撑,可一见到她,立刻卸下了所有防备,软软地瘫在了夏双娜怀里,一直凌厉警惕的目光也化作温柔的一汪池水。
被刀刺进身体,图坦卡蒙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仿佛浑身钢筋铁骨,根本没有痛觉神经,可他突然嘴一瘪,对着女孩委屈地喊到,“娜娜,我好疼......”
一句话就让夏双娜眼泪涌了出来。
“御医呢,御医在哪里?!为什么还不来......”
霍普特震惊地看着像个小孩子一样撒娇求安慰的图坦卡蒙,法老方才处决梅多罗时是那样冷酷狠戾,此时却是这样温柔体贴,这强烈的对比让他都懵了。顶天立地的男人只会在最亲密心爱的女人面前表现出脆弱和无助,图坦卡蒙对娜芙瑞,是爱吗?
还有,夏双娜那将眼前人视为珍宝的拥抱,眼泪中饱含的爱恋和心疼,让霍普特根本无法骗自己,那只是臣民对法老的敬仰。她那爱的眼神如同一枚枚尖刺扎进了他心上最软的地方,让他痛得叫不出声。
娜芙瑞,图坦卡蒙,一个是来自三千年后的平民女孩,一个是至高无上的埃及君主,地位身份都千差万别的两个人,他们怎么会结合?!!
这不可能啊!
到底什么地方错了?!
霍普特好希望他在做梦,可眼前的画面仍在进展。
“让我看看你的伤。”夏双娜抽噎着。
图坦卡蒙躺在床上,乖乖掀开短衫。
一条刀痕爬在他白净的下腹左侧,长四五厘米,流经的血管被切断,还在不断地往外涌血,切口深处凝成了接近黑色的一条深红地带,看不出末端在哪里。
图坦卡蒙打量着下腹的伤口,用欣赏的口吻,就好像在点评一幅精美的壁画。
“挺漂亮,很直,做木乃伊的时候,就沿着这条缝用刀划开,然后把胃肝肺肠全掏出来......”
恐怖片一样的画面被图坦卡蒙用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