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坦卡蒙从来没有想过,作为大埃及帝国的法老陛下,被数百奴仆伺候惯了的自己,有一天竟然会屈尊降贵,帮一个小傻子穿衣服。
耐心地引导她抬起胳膊,套上袖子,系上腰带,又细致地为她展平衣角,为了让她穿得更加舒适些。
他个子比她高,这衣服她穿上有些松落,也很长,正好可以遮到大腿根。
夏双娜像个僵硬的木头人儿,机械地被他搬弄着身体每一个零件,如同被定在了原地,什么都做不了,只是呆呆地望着他。
一眼千年,宛如初见。
时光旋转,飞逝如电,就这样跨越了三千年。。。
正午的太阳投下密集厚实的白光,那光很足很亮,幌得她有点睁不开眼睛,面前男孩的影像也恍惚起来,刹那间,似乎和一个模糊的身影缓缓重合在一起。
她努力地眨了眨眼,尽可能仔细地看着他,就好像很久以前她就这样看着他,而他也曾同样深情地望着她。
如果他能听懂她的语言,她此刻真的很想问问他:我是不是以前见过你?
仿佛他曾经给过她那无与伦比、独一无二的温柔,和这世界上最甜蜜而忠贞的誓言,让她很早很早的时候就把整颗心交给了他。
而那份刻骨铭心的爱,在她的生命中烙刻下不可磨灭的印记,沧海桑田,白云苍耳,任岁月变迁,都不能改变。
哪怕他刚才那样暴虐狠辣,那样凶狠地摧残她的胳膊和手腕,此刻,她还是愿意从心底里相信,他是不舍得伤害她的。
图坦卡蒙似是察觉到女孩的眼神,低头看她,冷漠如水的眸子也带上一丝探究的意味。
她一时收不回视线,两双眼睛就这么毫无预兆地对上了。
当一高一低的两双眼眸对在一起,有什么电流在两人之间传播,化作一记重拳,蓦地就击中了她内心最深处的角落。
莫名的悸动像波浪般不断冲击着她的心湖。
她说不上来那是一种怎样复杂的情愫,有无尽的思念,有重逢的欣喜?有喜爱,似乎还有怨恨?
在少女的心田,一根藤蔓破土而出,青绿的枝条上面开着可爱的小白花,正迎着和煦的春光吐出嫩黄的花蕊,一派生机盎然。
紧接着第二根深黑色的藤蔓迅速窜出,犹如恶毒女巫手中的鞭子,布满了张牙舞爪的毒刺,锋利得能将**捅出一个个血窟窿。
而这两根藤蔓相互缠绕着,拧成粗实的一股,朝四面八方生长,织就一张坚固的大网,而她的心脏就被紧锁进这张网里。
爱之极,恨之切,这两种矛盾的情感一直在彼此较劲,你消我长着,终是势均力敌,谁都没有胜过谁。
夏双娜一半的身子如同浸泡在冰冷刺骨的海水中,另一半身子仿佛淹没在滚烫的火山熔岩里,这两种异常强烈而迥异的感受,简直要把她这个人活生生从中间劈开,分成两半。
她怀疑自己要精神分裂,人格分裂了!
面前男孩已经为她整理好衣着,继而转身离去。
随着他的离开,冰寒感和灼热感忽然一齐消退,夏双娜就像是遭受了一场酷刑,整个人都虚脱了,扑通一声跌坐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