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玉不光长的的美,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据说当朝中堂佟国维大人的四公子光禄寺少卿庆元欲强为妾室,却被一把剪刀轰出了绛香楼,其言道:女儿清白重若山,妾身虽鄙也要到相府问个明白,声声要打到佟相家中,不得已认作干妹妹才算了事。此后名声更噪,哪怕见一面也要100两银子呢,就不是最后谁能拔得头筹……”
“这就是了!”弘皙一拍手,还以为要赞青楼女子也重大节呢,却言:“那些终日叫嚣的文人便是娼妓,如黄宗羲顾炎武之流,最多算是花魁罢了!”
“爷把话撂在这,**就是**,哪怕花魁,只要插标卖首,最后总要岔开大腿!”
这比喻太过惊世骇俗,哪怕是武丹这等粗俗之人也无语……
“哪里来的狂妄竖子信口雌黄!”隔墙有耳,隔壁有声,随着蹬蹬脚步声下一刻声音已到门外,“江西士子李绂在此!”
两人,当前者白面短髯,国字容,悬胆鼻,漆黑长眉修挑,瞳仁如一块水晶荡漾,身量匀称丰美,银白士子服只在腰间系一块汉玉,红色的丝绦因为主人的微怒而颤颤巍巍,“黄顾为国有大贤,怎堪尔等如此侮辱,巨来不才,便要揪拿尔等到那国子监祭酒处说个明白!”
“张衡臣,”后边进来的这位显然认识张廷玉,“汝为圣人子弟,闻满口谬言凿凿视而不见更满口阿谀,将圣贤万世师表与这黄口小儿相提并论,汝,好不知羞!”
扫一眼屋内众人,尤其重点留意了一下弘皙,月白长衫肩洒墨竹,发浓眉黑,白玉样的脸上带着雍容闲适之笑,轮廓清秀的近乎女气,但漆黑的眼眸却放肆异常,再想他刚才言论忍不住重重一哼,“倒是生得一副好皮囊!便是读的几页书莫不知大学之道在明明德?无正心养浩然,视而不见、听而不闻、食而不知其味,虾蟆吼终日燕雀喳画梁,除卖弄伶牙俐齿又有何用?”
尼玛!弘皙愤愤,爷爱说什么就说什么,不想听你大可在脑袋顶绿帽耳朵塞驴毛,找茬?还什么江西李绂,你很出名吗?国子监祭酒,官好大啊,吓死爷了!
而眼前这……这位也堪称非常貌,头尖如杵,鼻子眼睛却好像过分集中在脸上很小的一块区域,嘴巴略大且平,头为仰有睥睨之姿,颌下一撮山羊胡就像加长的下巴,胸膛高挺腹有便便。敢指天画地说天上地下唯吾独尊的爷面前拽拽的,找抽?
长得丑不是你的错,出来吓人就不对了,还敢穿着银锻指手画脚?沐猴而冠就是你吧?叫别人绣花枕头,还什么虾蟆,癞蛤蟆就直说罢了,把你本家比拟别人,因担心骂你丑以进攻做防守?实在欠揍!
口中一句“听墙根的下贱材也赶来指手画脚?”酒盏被顺手砸了过去,细密骨瓷的杯子哗然在这位的头顶粉碎,三两点残酒渗进划开的脸面,这位嗷的一嗓真真中了那句虾蟆之吼,弘皙动手了,身先士卒也是军令,那两位武夫能闲着?随着桌上碗碟雨点样落去,这两位或丰神俊朗或神采飞扬之辈便躺在地上,那银白长衫银锻批面如被马踏的水陆道场般热闹。
“住手!”张廷玉赶忙叫停,李绂是何许人他尚不得知,山羊胡的方苞却是认识的。
方苞为桐城人,算起来得叫一声同门,自幼聪明,4岁作对5岁能诵典,16岁参加科考,24岁入京进国子监以文会友被称为“江南第一”,其人作文以义为经而法纬之,倡“道”“文”统一,大学士李光地曾赞方苞文章是“韩欧复出,北宋之后无此作也”,去岁更为江南乡试第一名,江南第一的名至实归。
举国文风南胜北,隐隐便是士林旗帜,士以文章胜胸藏锦绣为人也刚直,当面斥人过错已成了方苞的另一个招牌,只可惜这位祖上是明之忠儒方孝孺之后,对朝廷竖起来的标杆张家不感冒,也难怪不客气,只是没想到那个年轻人反跑到他的前头,真是人以类聚物以群分!苦笑着上前搀扶,“灵皋兄,你们这是——”
“张衡臣!”方苞奋力甩袖,山羊胡撅起老高,“一言不合大打出手,其行更如剪径,观其行知其心,见微知著,尔也算桐城大家之子,便是与此等人为伍么?”
人爬起,怒不可遏,这也难怪,想他方苞,凡见者,谁人不纳头便拜把臂言欢恨不能抵足夜谈,可今天呢?非礼勿听,听墙根已是堕落,酒盏劈面黄汤透顶,奇耻大辱!
额上阵阵刺痛,血亦模糊眼睛,盖因不知伤势愈加惶恐,须知国家取士讲仪表,哪怕杜撰了唐之钟馗貌丑落第,撞柱不甘做鬼王的玄幻故事也不曾改变分毫,这一伤唯恐便是断了前路,秤砣小故而压千斤,个子低总要站高岗,腿子断才穿高跟鞋,言语犀利是以长补短,没了前路即现了原形……惶而惊,惊而惧,惧而怒,手臂一轮,三尸暴跳,“张衡臣,今日事某家必传檄士林,恐怕桐城虽大再无你张家立锥之地!”
断吾前路不共戴天,断吾前路与子皆亡,他的心眼真的不大!
“包括我江西!”李绂满身狼藉的嘶吼。
想他李绂自幼有神童之称,十岁能诗十二岁结诗社,其诗凌厉无前挥斥如意有万夫之禀,号称尽得江西诸先正之裘治。心高而气傲,平辈人或不愿或不屑研究转而投身于史,此下更是在钻研宋之《辩奸论》,传言中为苏洵大才专为北宋邋遢宰相王安石之作,随手拈来,言语犀利,“适才暗室欺心眼下前倨后恭,如此阴贼险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