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听到这里,愣了一下。
她的确没想过,她不过是想让安初言活命……而已。
若要她选,自然是不肯再继续呆在北莽,在仇人的地盘上,过受人钳制的生活。
尤其是在知道了一切真相之后。
这次若是梁休退兵了,安然带着安初言回到北莽,只怕过的,就不会是人过的日子了……
“可是……可是他还是个孩子,还那么小……”
安然哭了,泪水狂涌。
刚刚的蛊虫发作,让安初言疼得死去活来,直到现在还躺在安然怀里,蜷着身子。
但看到安然落泪,他挣扎着挺起身子,伸手替安然抹了把泪:“娘,你怎么哭了,囝囝现在不疼了,娘你还疼吗?囝囝……给娘揉揉?”
小小的身影,轻柔的话语,安然看着听着,哭得更凶了。
梁休看着安初言,也是心如刀绞,眼前的可是自己的亲姐和亲外甥。
他又如何看得了她们受苦?
梁休蹲下来,拉住安初言的小手,问道:“你叫安初言?”
“嗯……你是舅舅吗?舅舅,求你救救我娘……她肚子疼,很疼很疼。”
梁休苦涩一笑,低头问:“初言,你知道你和你娘的肚子,为什么会疼么?”
“知道……”安初言抬手一指大祭司:“是那个老妖婆搞的鬼……她喂给我和我娘一人吃了一只虫。”
梁休咬了咬牙,摸着安初言的头说道:“没错,那个老妖婆,想让舅舅跟她低头。”
“初言,舅舅会想办法救你们。”
梁休对安初言说着的同时,冲安然轻轻点了点头,传了个眼神过去。
接着继续对安初言道:“但舅舅不敢保证一定能救下。”
“你的肚子,或许会很疼……但你要记住,你是大炎的后代,我们大炎的男人,不会向任何敌人低头!疼,就忍着,不能哭,也不能叫!”
“今天舅舅若是真的救不了你和你娘……”
梁休蹭地站了起来,恶狠狠地看向大祭司:“那舅舅,必在有生之年血洗北莽,让这个老妖婆,还有整个北莽,替你们陪葬!!!”
梁休跟安然和安初言说话的声音并不算低,大祭司全都听了个清清楚楚。
此时又对上梁休的目光,见他突然变得冰冷狠戾,整个人一个激灵。
她慌了,这大炎太子,怎么说出这种话来?
难道他……连自己的亲姐姐都不救?
“小太子,你这是何意?那、那可是你亲姐姐!”
“是啊,你既知道她是本宫的亲姐姐,竟然还敢拿她来做威胁,真不知谁给你的狗胆!”
梁休瞪着大祭司,一字一句道:“本宫带着诚意前来,你们竟然拿本宫的姐姐来威胁?告诉你们,本宫不吃这一套!”
“不想谈,就不谈了!大不了,王换王!拿不到解药,本宫让拓跋涛陪葬!”
“你以为,拿大炎公主的性命来威胁,就能讨价还价?告诉你,我大炎梁家,从上至下,没有一个软骨头!”
“今日你们敢如此激怒本宫,待来日,本宫誓要将你整个北莽踏平!”
梁休每说一句就踏前一步,而对面的大祭司,则下意识地不断后退,只因梁休此时的气势太强了。
完全就是不死不休,以命换命的架势。
直到大祭司撞到了身后的北莽士兵,才停了下来,她咬了咬牙,对梁休喊道:“小子,你别想吓唬老身!”
“告诉你,他们身上的蛊虫,若是放任不管,最多三天,她们就会肠穿肚烂而死!”
“哈哈哈哈!”
梁休大笑几声,头也不回地大声说道:“姐,告诉这老妖婆,你怕死吗?”
安然似乎想明白了,脸上的泪水早已经止住。
她抱紧了安初言,冲大祭司冷冷笑了一笑:“死有何惧?只一个要求,我们死后,不进皇陵,你把我们母女的尸身,跟安家人葬在一起!”
言语可以伪装,但脸上的决然之色,是伪装不出来的。
大祭司整个人都不好了。
失算了!
她一没想到梁休能不顾姐弟情谊,二没想到安然能放弃安初言活命的机会。
大祭司手里的牌,就只有安然和安初言两条命。现在人家不要命了,还威胁个什么?
“老妖婆,你听清楚了吗?”
梁休再度踏前一步,身后和尚,赤练和特战队,也都跟着逼了上来。
“小太子,你不用口出狂言!你就是不退兵,这薪城也说是说破就能破的!你要清楚,这里毕竟是北莽,狼主后方,还有十几万精兵,用不了几日就能前来支援!到时候,你们想走都走不了!”
大祭司吞了口唾沫,色厉内荏地威胁了一番,又开始跟梁休讲条件:“不如这样,你退兵,老身可以为她们解了身上的蛊,放他们回去!如此,你救不了大炎皇帝,至少救了大炎公主,回去之后,大炎百官照样会为你歌功颂德,如何?”
梁休一听,乐了,这蛊虫你这老妖婆就能解?那必须让你今儿个就解了啊!
“哈哈哈哈!”
梁休仰头大笑道:“老妖婆,你当真以为本宫就一点也不防着你们北莽?什么准备都没有,就约拓跋涛到三里亭来谈判?”
“笑话!”
“实话告诉你,薪城以北,本宫让人修筑了堤坝,如今已经蓄水三日,只待一声令下,便能水淹薪城!”
“你知道,水淹城池的后果吗?那便是伏尸十万,不论贵贱,逃无可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