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自身是湖,天地就是海,肉身是横在两者间的一道大坝,静心诀则是坝上的闸门。
闸门不开,灵气入则无门。
闸门一开,如海水般的灵气便会疯狂涌入此湖,直至填满。
灵气增加的速度,只取决于闸口的大小。
而寻常武人的内功,好比湖蓄雨水,再将好不容易得来的点滴灵气修炼成内力。
最上层的内功心法,至多能打通或扩展经脉,好似开出了道道溪流,顺着这些溪流,将灵气引至己身,又或如北冥神功般,干脆夺他人之所得。
与海水直接灌入相比,速度不啻天渊。
不过世间之道,自是有得有失……
风萧萧阖目跌坐于暗室之内,眉头紧锁,面色发苦。
良久,终于叹息一声,缓缓睁目,眼光一阵极明,一阵极暗,时而虚室生辉,时而墨黑无光。
明暗交替之间,平地起风,忽入龙卷……
巫行云正懒懒的坐在房中椅子上,笑看着在自己脚下蜷缩打滚的崔绿华,虽说在笑,眼中殊无一丝笑意,倒是蕴满了畅快。
“今日不过是第三十五日,你就已经这般不堪了……”,巫行云好似颇为解气,笑道:生死符一经发作,一日一日发作的厉害,全身内外都如蚁噬虫爬,让你生不如死,奇痛巨痒递加到九九八十一日,然后减退,八十一日后又再递增,如此周而复始。永无休止,呵呵……”
崔绿华嘴被堵住。目中满布血丝,眼泪模糊了脸蛋。口里呜呜不停,双手上下挠抠,。
她模样本来颇为俏丽,如今却扭曲之极,不过眸中并不完全是痛苦,仿佛还有一丝快感,在瞳孔深处隐隐而浮,好似又乐在痛中。
巫行云一眼瞅见,勃然大怒。一脚踹去,将崔绿华踢了个跟头,骂道:“真是个贱货……”,忽地住嘴,大眼睛里布满惊骇,挥手虚向一劈,将窗户砰的打成碎乱,飞身跃了出去,抬眼一看。霎时呆若木鸡。
只见风萧萧所住的房屋已经极尽扭曲,四面的墙壁都在咔咔作响,往里凹陷,木门木窗已经化成碎片。伴着细细的砖末,在屋中间龙卷风般呼呼极旋。
李秋水快步到了当下,美目中满是不可思议。向巫行云问道:“师……师姐,风……风萧萧他……”
话音未落。密集的吱嘎声大起,四面的砖墙挨个松动。飞蛾扑火般直投向屋中,然后在半途,擦嚓的化成粉尘。
这一阵声响尖锐无比,刺耳之极,巫行云和李秋水听得头皮发麻,连心脏都慢了几拍,相互对视一望,脑中同时浮起一人……巫神风伴雪。
还不等她们从震撼中回神,陡然轰隆巨响,整间屋子已经不见,原处只余一个水瓶状的龙卷风,正在将上方的屋顶鲸吞般吸入腹中,一个人影却缓缓向上浮出,双目紧闭,发扬衫飘,袂裾烈烈。
“这是出什么事了?”,萧远山只看得目光呆滞。
他之前在少林寺受了些不轻不重的伤,虽是无碍性命,最近却不能妄动内力,行动也有些许不便,这时才出得屋来。
巫行云目不转睛,愣愣的说道:“翾风回雪,这是翾风回雪,是了,巫神会,风萧萧自然也会,难怪他敢说这种话,难怪……”
李秋水闻言,脑中立时浮现出了多年前的那幅场景,当年的巫神也有过这么一出,只是没有如今这般剧烈。
不过那时大家依然看得呆了,师兄傻傻的问她这是什么武功?风伴雪偏头想了想,说道:“我小时候听过一首曲子,里面有两句很好听,‘宛若翾风回雪,恍如飞燕游龙。’,有风又有雪,真好!就叫翾风回雪吧!”(备注一)
镇东,鸠摩智陡然站起,远远遥望,一脸的不可思议。
慕容复与他相对而坐,微微一愣,笑道:“国师,怎么了?”,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也是一呆。
鸠摩智喃喃道:“看方向是镇西,像是风萧萧那儿……”
慕容复面色陡变,又恨又惧,死盯着远处那道隐约的人影不放。
“怎么可能?”,鸠摩智不住摇头,忽低头合十道:“若菩萨有我相、人相、众生相、寿者相,则非菩萨。这位已离此四相,证得须陀洹果位。阿弥陀佛!”
“须陀洹果位?”,慕容复不信佛,根本听不懂。
鸠摩智道:“须陀洹是梵语,译为‘入流’,又叫初果阿罗汉,也就是信徒口中的罗汉。”
“罗汉?”,慕容复自是不信,不过想到那人凌空升天,闹出这般大的动静,心中又是惊疑不定,问道:“难道世间真有神佛罗汉之流?能够翻山倒海不成?”
“所谓果位,是境界,并不是神通,不过若是境界到了,神通自现。”,鸠摩智微笑道:“如果有人不被色、声、香、味、触、法六尘所转,那么他就是证得初果的罗汉。”
慕容复哂然道:“如此活着无滋无味,和木头有何分别?”
鸠摩智微笑不语。
慕容复眼中突闪过一丝狠厉,道:“我现在就进去杀了他的女人,倒要看看他是真罗汉还是假罗汉,是否真的无爱无恨?能不能让死人复生?”,说着,转身就走。
“不可!”,鸠摩智闪身一拦,道:“我们还要靠她去解除佛门四宗的禁令,这些人古板至极,除非证明巫神已死,或是巫神亲口应允,他们绝不会出山门一步,而只有这女人的长相武功,才能骗过四宗之人。”
慕容复怒道:“都好几天了,她要是再不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