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十五,月刚落,日初升。
晨雾已散,天空澄明。
风萧萧握着剑,走在京城古老的街道上。
他步子虽然跨得很大,却很稳,所有的琐事都在昨夜安排完成,现在他别无旁念,脑中只剩下一件事……杀人!
北国的冬天,总是来得特别早的,今天比昨天更冷,说不定随时都可能有雪花飘落,风萧萧的身上便已带上了霜气,刺骨的霜气。
不过他每走一步,身上的霜气便减弱一分,待他走到一座宏伟的院落门前时,已经平静的好像一个最普通的路人,唯一不同之处,只有他的剑!
王五和李四正站在院门前,两人的腰虽然还是挺得笔直,但眼中却已有疲倦之色。
他们虽然都是身手不错的好手,但任谁一动不动,在微寒的风中站了一整夜,都难免会疲倦,也难免会打瞌睡。
他们现在只盼着接班的人快些来……温暖的被窝、香软的女人,正盼着他们、等着他们!
正想着最美的时候,他们瞧见了一柄剑。
只不过瞧了一眼,两人就好似被针扎了一下眼睛,好似温软的被窝里被倒上了一盆冰水,好似怀中香软的女人变成了冰雕。
眼痛≯!身麻!流出的泪,就像流下的血,怎么止都止不住!
一个人若是看不见,听觉就会变得相当敏锐。
他们听见了开门声……
每月一大笔银子,老百姓难以想象的银子,让他们可以花天酒地。玩最好的女/人,喝最好的酒。并不是让他们干站在门前的,是让他们死在门前的……当有人闯进来的时候。他们必须死在门前。
最怕死的是江湖人,最不怕死的也是江湖人,王五和李四曾经是纵横蛮荒的巨盗,手上的人命,简直比寻常百姓一辈子见过的人还要多。
虽然多年温柔乡的生活,已麻痹了他们的身子,但骨子里的悍勇,被突如其来的剧烈疼痛彻底激发出来。
两人紧闭着流泪的眼,死咬着牙。竟一左一右的猛扑了上去。
剑光直接在脑中亮起,最后也归于脑中。
风萧萧持着剑缓缓走入门中,剑尖已在滴血。
这只是开始……
江湖中没有什么事能瞒过青衣楼,尤其是全力报复时的青衣楼。
虽然在京的高手被铲除干净,但连环锁般的设计,使得黄蓉很快便联系上了已经脱节的下属……那些被杀青衣楼的高手在江湖上都是一方人物,自然不会是孤身一人上京的。
副帮主变成帮主,副掌门变成掌门,长老变成一派之主……
有青衣楼主的许诺。不过短短几个时辰,青衣第一楼又是一百零八人了。
重新运作起来的青衣楼,是个庞大到极点的组织,根本无所不至。
太平王世子在京的别院。便如,简直想找不到都不行。
风萧萧进入的这一处,只是第一处。
他一定要把宫九找出来。
因为叶孤城和南王世子已经不见了。他们一定藏在了皇宫之中,为今晚的篡位做最后的准备。
风萧萧是不可能光天化日冲进皇宫杀人的。所以想杀叶孤城和南王世子,只有在今夜。在叶西之战时,那时他才能进入皇宫。
而叶西之战后,宫九一定会走,所以风萧萧只有一整个白天的时间,错过了今天,再想找到宫九的踪迹,可就有得等了。
宫九杀了青衣楼六七十人,所以风萧萧打算杀他六七百人……这不是风萧萧的规矩,这是青衣楼的规矩!
风萧萧自己也没想到,他竟会替一开始便敌对的青衣楼杀人,而且还杀得这么爽。
无论什么事做多了,都会上瘾的,杀人也不例外。
看着血如梅花飘,风中朵朵散,风萧萧的剑,根本停不下来。
这已是第三处别院!也是最后一处!
风萧萧一进门,就看见一件很奇怪的事,这不是一间别院,这竟是一个衙门。
院子里冷冷清清,大殿里灯火却明亮,一个气派很大的高官贵吏坐在一张气派很大的桌子后,两旁的肃静牌下,垂手肃立着好几个旗牌卫士,还有戴着红缨帽,挎着鬼头刀的捕快差役。
这些人一动不动,好似没有呼吸没有心跳的木头人。
整座大殿,连一丝风都没有,寂静的像是阎罗王的森罗殿。
风萧萧却知道,这些人没一个是木头人,都是活人,而且武功都很高,高到每一个人都能从活人装成木头人。
他冷冷一笑,大步走了进去。
堂上的高官穿着身唐时的一品朝服,头戴着紫金冠,手里拿着块惊堂木。
随着风萧萧走入殿中,他终于动了,表情很严肃,板着脸道:“你到了刑部大堂,竟还敢如此放肆?”
风萧萧问道:“你是刑部尚书?”
那高官打扮的人一拍惊堂木,瞪眼道:“不错,我就是刑部贺尚书,大胆狂徒,见到本官还不快跪下!”
风萧萧笑道:“你既是刑部尚书,总/理天下刑狱,为什么不认识我?”
贺尚书道:“我到这里来,就是为了要审问你!你姓甚名谁,家又住哪里?可知自己所犯何罪?”
风萧萧道:“杀人。”
贺尚书厉声道:“你既然知道自己犯下杀人重罪,还不乖乖俯首听判?”
风萧萧笑道:“我承认杀人,却为何要认罪?”
贺尚书怒道:“短短半日,你便尽屠两院,杀了一百二十八人,满手血腥,罪恶滔天,罄竹难书,你难道还不认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