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道事与愿违,眼看着四五天过去了,虎子的病不但不见好,反而有渐趋严重的态势,这一来强子可就有点慌了:作为大哥,虽说他的年纪也不算大,但他却一直以弟弟妹妹的保护神自居,然而这次弟弟出事生病,虽说表面看起来与他没有多大关系,但他自己心里却把自己当成了罪魁祸首——如果那天自己小心些,弟弟就不会摔倒磕破了头,更甚至如果自己不去管他,或许虎子一会玩腻了,自己就会把木人还给爹。那两个木人看起来也不是啥贵重东西啊!自己犯得着那么着急去追回来吗?
诸如此类的想法在强子心里越积越多,小伙子也日渐沉默起来。加上张连义每天在新房子里忙前忙后,也无心去留意这些琐事,一时间家庭成员之间的气氛沉闷异常,甚至是有些形同陌路了。
后来,女人也找过几个神婆给孩子看病,然而这些神婆看过之后却总是异口同声:“这孩子没病,也没啥阴人跟随,就是三魂七魄有些散,可能是受了什么惊吓,好好调养,别再吓着他,过一段时间就会慢慢恢复了。”
但是说归说,虎子的病却是一直不见好,每天病怏怏的,除了仍然对他的玩具弓箭感兴趣不肯离手之外,其他的任何东西都吸引不了他的目光。
这一天,女人看虎子的精神似乎好了些,心里也有些牵挂新房的进度,于是就把他背在背上,用手牵着小女儿,一路向新房走来。
这时候,新房的院墙已经完工,匠人们都在房子外面抹墙皮,见到女人到来,就有几个人停下手里的活计,用农村人特有的那种方式和她开起了玩笑。
虎子好像很不喜欢那些人和他娘说话的那种神态和语气,扭动着身体从她背上滑了下来,一边用手里的玩具弓箭比比划划地威胁着匠人们,一边摇摇晃晃地向房子里边走去。
匠人们觉得这小孩的样子非常滑稽,也不以为意,反而哈哈大笑起来,嘴里的玩笑也越发放肆。女人对这些善意且无心的玩笑早已习以为常,也有一句没一句地还击着,不过眼神却一直不放心地跟着虎子的身影。
过了一会,女人忽然看见虎子的头从还没安窗的窗口处露了出来,紧接着就见暗影里虎子的眼睛里似乎闪过一丝亮光。她心里一惊,刚要叫喊,一支玩具箭已经‘嗖’地射了出来。
一个离女人最近的匠人正因为一句玩笑话笑得前仰后合呢,突然间觉得肩膀上一疼,就看见那支高粱杆做成的箭尖上的铁钉已经完全没入了肩膀。这一下他的脸都吓白了,心说这一下要是再偏一点,射到眼睛上甚至是喉咙上,那还得了?!
虎子前段时间整天在这里玩耍,这些匠人们都知道这小子总是随身带着同样的三支玩具箭,这一箭钉在身上,匠人的眼睛随即就瞄到藏在窗口后边的虎子又搭上了另外一支,而且目标明显还是他。
就算是一个成年人,面对这种情形也免不了胆寒,他也顾不得去拔肩膀上的那支箭,嘴里怪叫一声,拔腿就跑。
窗户后边的虎子看到这种情形竟然也不害怕,而是非常淡定地咧嘴一笑,一矮身,小小的身体已经隐没在房间的暗影里。
这一幕女人看得清清楚楚,连忙一边叫喊着让张连义去看虎子,自己则跑过去查看那位受伤匠人的伤势。
这位匠人这边倒是没啥事,一个皮糙肉厚的乡村汉子,只不过是让一个铁钉扎进去一厘米多一点而已,他咧着嘴将伤口里的淤血挤出来,冲着女人笑笑,示意没什么。
然而就在这时候,房间里却传来了张连义有点变调的叫声:“虎子!虎子!你在干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