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孝良原本还想感怀一阵,当初第一次由奉天到bei jing,是扒在一列煤车上偷偷混进來的,而今鲜衣怒马,自然是感慨良多,可一阵凄厉的惨叫声,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
一个熟悉的身影越进了众人的视线,竟是蓝钢特快上那个高谈阔论的眼镜青年,只见他左躲右闪在人群中吃力的跑着,后面则紧紧跟着两个穿黑绸褂子的高大汉子,手上明晃晃的吓得纷纷闪避到一旁,
吴孝良和孙家钰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道:
“救他。”
吴孝良在人群中招手喊道:
“在这里,在这里。”
那眼镜青年听到呼喊,见是火车上的熟人,立刻就像抓到救命稻草一般,奔吴孝良的方向跑來,三步并两步终于來到车前,
吴孝良拉开后车门,将眼镜青年塞了进去,然后点燃一支烟,好整以暇的站在车门边等着那两个黑绸褂子过來,如果在十年前,以吴孝良担定会驾车一溜烟便逃之夭夭,而如今他的风格却是变了,
黑绸褂子见到吴孝良救下他们的目标,又见他身边年轻男男女女一大堆人,料想他们也就是进京避难的富家子弟,丝毫沒将这些人放在眼里,來到众人面前亮出寒光闪闪的短刀,刚想出言威胁几句,却突然舌头像打了结一样,吓得说不出话來,
原來是黑洞洞的枪口正指在他眉心之上,枪柄正握在救人的那个纨绔子弟右手之中,形势逆转就在电光石火之间,被枪指住的黑绸褂子被吓得瑟瑟发抖,哆哆嗦嗦的在脸上挤出一丝笑容,
“误,误会,有,有话好好说,别走了火。”
吴孝良明白这两个黑绸褂子绝对不是一般的抢匪,很明显他们是有备而來,亦或者说是有着明确的目标,那就是眼镜青年,难道是因为他车上太过招摇,招了i本人的恨吗,祸从口出此话的确不假,希望他躲过此劫之后会有所感悟,
“上车。”
被枪指的黑绸褂子哪还有半分反抗的胆量,乖乖上了车,林正东也坐上了车后座,将其控制起來,吴孝良再转头时,另一个黑绸褂子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看热闹的人见歹徒被抓,都壮着胆子围了过來,想要看个清楚,人竟有越聚越多的趋势,
汽笛声响,又有列车靠站,正阳门车站的护路兵们持枪开始驱赶人群,看热闹的人一哄而散,见吴孝良几个人身份似乎不气的请他们将车子靠边,
吴孝国试图向护路兵打探消息,却得到了一个背影作为回答,而后,一队队的士兵自车头后挂的闷罐车厢中鱼贯而出,士兵们垂头丧气,军服破烂,伤病者比比皆是,很多伤兵身上绷带还有已经泛了黑的血迹,
“看情形是南边來的败兵,不知道张大帅还能在bei jing城坚持几天。”
孙家钰忧心忡忡,脸上尽是对前景的不乐观,一旦京津战乱,就会道路断绝,到时候良大旗下贸易公司的运转将会大受影响,吴孝良仿佛是看出了他在想什么一般,劝慰道:
“大哥放心,本月内南方的革命军打不到bei jing城,那批货当可按时运走,不会受影响。”
吴孝良看着越來越多的溃兵挤到站台之上,突然道:
“大哥可知有人要行刺张大帅。”
“哦。”
孙家钰眉头一动,他立刻明白,吴孝良此次回国定然与此事有关,
“维中难道想阻止。”
张作霖被刺杀,对绥东军未必是一件坏事,当初吴孝良下野被迫出国,这位张大帅在背后可沒少出力,后來,连答应嫁与他三女怀瞳的亲事都不了了之,因此,孙家钰不明白吴孝良为何要救他,放任其被刺死不是更好,再者,他怎么就能肯定刺杀者一定会行刺成功呢,还专程自国外赶回來,孙家钰有很多疑惑,一时间都想不通,索xing便不再去想,这些事就让维中自己头疼去吧,
“正是。”吴孝良点点头,他们很快便被淹沒在溃兵的洪流中,丢盔弃甲的奉军如chao水般向站口涌去,他大声的喊着:
“刺杀和i本人有关,突破口就是他的i本顾问,土肥原贤二,应该立刻将他监视起來,排查一切与之接触的可疑人物。”
“什么,你所说什么。”
站台之上,声音太过嘈杂,孙家钰根本就听不到吴孝良的说话,只好大声的反问着,
等溃兵过完,那眼镜青年自车中下來,再次道谢,
“晚辈赵承先,谢过几位前辈援手,不知前辈高姓大名。”
“萍水相逢,举手之劳,何必再问名姓。”
吴孝良不愿说出身份,他此番乃是秘密來京,本想低调一些,却不料前脚刚踏上正阳门车站站台的地面,后脚就闹了这么一出,
赵承先见吴孝良不肯吐露姓名,也不勉强,又再三谢过,便转身离去,
几个人上了车,林正东发动车子,油门踩到低,黑se雪弗兰绝尘而去,
吴孝良在车上审问了黑绸褂子,这家伙是个软骨头,稍一吓唬就什么都招了,
“我们是黑龙会的,大龙头早在三天前便交代我们,今i无论如何都要逮住刚才那个眼镜,唉,如今这在你们手里,就算你们放我回去,大龙头一样不会饶过我的……”
“什么,三天前,难道不是今天。”
“对,就是三天前,那天大强媳妇给他生了个大胖小子,绝不会记错。”
黑绸褂子信誓旦旦,吴孝良的心思却不在这上面,如果是三天前就得到的命令,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