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知道是这样。
在心里狠狠地骂了繁盛一句,脸上却不敢露出一丝一毫地不满,只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可怜些,“一定要这样吗?已经有了孩子,我不想离婚。”
她盯着我,问:“你真的不想?”
“嗯。”
“早点是这样的态度多好……”她微微的笑了起来,说:“那就要看你自己了。”
果然还有后手,我就说他不可能一夜之间转性,离婚夺子只是个幌子,要谈条件才是真,“需要我做什么?”
“别再追究你哥哥的事。”她认真而缓慢地说:“忘记自己曾有过一个哥哥,好吗?”
我呆了。
其实繁盛选择了一个很有技巧的谈判方式,他先拒绝让我见孩子,利用人类正常的母性,摧毁我的意志。让我充分地体验到母子分离的苦,再转过头来提我哥哥的事。
而我最近真的没有想起我哥哥的事,我只惦记着我儿子,日日夜夜只想见他一面。
但这并不代表我可以就此不明不白地放弃追究,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你如果不愿意就算了。”她叹了口气,说:“如果是我,恐怕也不愿意,但我哥哥真的生气了。你知道吗?你那个朋友,来之前明明告诉过她,无论如何都别提起这件事,等音音出生,他会自己提。但她根本就是恶意的。”
“我哥哥真的死了?”
“是。”
“那繁盛告诉他一直在找,还有消息,全都是骗我?”
“是。”她低声说:“你哥哥这件事已经很有名,为了家族的信誉,赏金也水涨船高。我不知道我哥哥有没有告诉过你,但做这种生意最忌讳的就是失手。尤其你哥哥还不是个大人物。等我哥哥搞定了那些反对派,把命令传达下去,杀手已经完成任务了。他怕你知道后伤心,再伤到孩子,才选择了骗你。”
我……不相信。
但我现在唯有低头,而且我感觉安娴似乎有了危险,她可是唯一一个把真相带给我的人,即使这个真相很残忍,我都应该感激这份诚实,“他把安娴怎样了?”
繁景低下了头,绞着手指,许久,才低声说:“送去做妓女了。”
“怎么不问问我……”
居然!
“你已经自身难保了。”她低声说:“况且没要她命,已经是在顾虑你。她做这件事,伤害的是你跟我哥哥的孩子。”
“她告诉我真相有什么错?”
安娴在这个节骨眼上,告诉我这件事,于感情的确不合适。但我终究还是认为他们没有审判别人的资格。
可我真的自身难保了。
“在这种时候告诉你就是错。”繁景认真地说:“我不想和你争论这个,你这个朋友根本不把你当朋友,她早就开始帮我哥哥做事了,否则你以为你那么多朋友,为什么只有她能接近你?”
“因为她喜欢韩千树。”我俩是情敌。
“对。”繁景说:“所以她才会挑这种时候对你说这些,因为我哥哥给过他两枪。”她冷冷地笑了一声,“你说这件事会不会是你喜欢的那个好男人搞得?利用喜欢他的女人做这种事?搞死我哥哥的孩子,给他致命一击。”
我想摇头,想想目前的局面,又立刻控制住了。
她做了一个有罪推论,而韩千树的人品我了解,他如果这么毒辣,我根本就不会喜欢他。
至于安娴,经过这么多,她在我心里的形象已经开始模糊。
我相信她会因为替韩千树中的两枪,替他不甘而做这种事。
沉默间,繁景沉下了脸,“你只想关心你这个‘朋友’?”
“我想见见我儿子。”
“只要你答应这个条件,立刻就能见到他。”她笑着说:“我哥哥会带他来看你,让你陪着他。”
“我答应。”这种情况,我也没道义可讲,先见到我儿子再说。
繁景愣了一下,“这么干脆?”
“我哥哥已经不在了,孩子还活着。”我说:“孰轻孰重,我心里明白。”
繁景依然不太相信,“你确定?”
“确定。”
“那我去问问我哥哥……”她停了停,又叮咛我,“记得条件,永远都不再提,就当自己没有这个哥哥。哪怕他怎么死的,被什么人杀,所有相关的事,全都把它忘了。”
“好。”
先见到孩子再说。
繁景走了,我躺在床上,心里又担心,又紧张,想到有可能见到我儿子,又觉得很开心。
然而想想我哥哥,又觉得疼。
而现在我已渐渐清醒,明白繁盛现在的举动已经是在和我撕破脸,干脆也不遮掩了,摆到了台面上。
而我……也要扭转局面才行。
一直等到我终于能够下床。
此时距离我跟繁景的谈话,已经过去了半个月。
繁盛终于出现了,我见到他的那一瞬,心里很欢喜。可他却没带着我儿子,站在病房门口,气色非常好,笑容满面,头发光洁,与我的狼狈对比鲜明。
他穿着我给他买过的那件酒红色的开司米休闲西装。他的衣服总是偏暗的,只有这么一件这么亮。我买的那天觉得他特别适合这样的颜色,因为他白,年轻,又像娃娃一样精致。
今天他不仅穿上了,而且熨烫平整,腰带手表一丝不苟,一如初见般金光闪闪。
他神情轻松,见我正站在地上,很亲热地走过来,挽着我的手臂,笑着问:“要做什么?怎么不叫人?”
“我儿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