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我妈妈体检还算正常,但我还是没勇气说给她,只好摇头,说:“我想等确定有眉目再告诉我妈……”
我爸爸也理解,便起身去了书柜旁。我和韩千树跟过去想扶他,他却推开了我,颤巍巍的身体蹲了下来,打开了柜子,里面是保险箱。他的保险箱是密码的,他输了好几次才打开,我站在后面看着,是我的生日。
里面只有他们实验室的钥匙,银行卡,最值钱的就是那对合卺杯。
他拿出了一张卡片,扶着柜门站起来,我爸爸真的老了,老了很多很多。
我俩扶着他坐回来,他把卡片递给了我,盯着我的眼睛,十分严肃地说:“你、注意安全。不要破坏文件。用索引,找埃……埃塞俄比亚。”
我点头,“放心吧爸。”
他又握住了我的手,转而对韩千树说:“监督好她。”
这是我爸和我妈的资料室卡片,我妈还有一把。因为里面的部分资料保密,比如一些与毒药配方有关的,也有涉及毒品的,比如烟草和罂粟,以及十分珍贵的植物资料副本。
这些东西很多都是副本,也是允许他们自己留下,给人看不违法。只是家里有这么多管家佣人,lris也识字了,学到不该学的就不好了。
我俩趁着半夜我妈睡了进去,满屋子都是密密麻麻的卷宗。
我负责在电脑上查索引,韩千树负责把资料搬出来。
埃塞俄比亚是世界上最不发达的国家之一,东非大裂谷纵横全境,大部署埃塞俄比亚高原,因为工业化相当弱,植被保存良好,所以所属这个国家的资料非常之多。
索引都与植物有关,所以我们除了把资料找到,接下来就要一页一页地翻了。
我俩分工翻,两百多卷资料,也不知道天亮前能不能搞定。
卷宗以德语和拉丁文为主,可能是因为我父母的母语是中文,所以一些部分有中文标注,在特别复杂的地方有一些中、德、英的注解。
每一页都是职务的研究报告,介绍得很细致,连当地有关这种植物的传说都会写进来。翻了一会儿我就觉得大开眼界,“我爸妈这一屋子东西,要是繁盛弄到,估计要高兴地飞起来。”
“嗯。”韩千树专心地翻着,头也不抬地说:“至少一小半植物会杀人。”
“我手好酸。”
“那就歇一歇,今天弄不完明天再搬出来弄。”
我放下资料,看了看表,已经两点半了,伸了个懒腰,说:“肯定得明天再弄了。”
我妈五点半就起床,我俩四点半就得开始归位,现在连一般都没到。
他抬起头,看了我一眼,目光里带着笑,“你要是困了就睡吧。”
“不要。我想让你抱着我,咱们一起研究。”
他低下了头,翻过了下一页,“那过来啊。”
我爬了过去,钻到了他怀里,房间里的灯有点昏,很温暖。我舒服地靠在他怀里,觉得我们好像回到了学生时代,连夜赶工地应付高考。
我正捉摸着,他突然低头在我脑袋上吻了一下,又说了一遍,“困了就睡吧。”
“我在思考。”
“思考什么?”他又翻过了一页,一边看,一边说:“反正里面好多单词都不认识。”
“小故事可以看嘛。”反正只需要小故事。
“小故事有时候也理解不了,好多都是当地方言。”
我发誓这是我第一次觉得我的德语居然这么差,里面很多德语单词我都看不懂。英语也是,因为太专业,而且有方言。所以我才越看越困,越看越理解那些讨厌数学的人看数学书的心情。
“那你猜着看呢?”
“是啊。”他问:“你在思考什么?”
“思考如果我跟你是青梅竹马就好了,小时候跟你挂着鼻涕一起和泥玩,然后一起去上学,我如果来把裤子弄脏了,就借你的校服褂子系在腰上,一起像这样灰头土脸地准备考试。”
他瞄了我一眼,满脸黑线似得,“挺好的一件事,被你一说就变味了。”
“这不是真相吗?”
“你经常把弄到外面?”
“呃!”我有点尴尬,“那个时候不知道用棉条,我又喜欢扭来扭去的,所以……这不算一种浪漫吗?”
他揉了揉我的头,笑了,没说话,又翻了一页。
“你干嘛不表态?”
“我突然想起来,我同学,就给咱们送奶粉的那家伙。他结婚前跟他上一个未婚妻分手,原因就是青梅竹马,太了解了。”他诡异地瞧瞧我,“以至于滚床单都没有感觉。”
“你想说什么?”
“真的只是突然想起来的。”他还装无辜,“恰好而已。”
“你这样很过分啊!”泼我冷水不能忍!
“别生气。”他坚硬的下巴搁到了我的颈窝里,笑眯眯地说:“虽然我很想知道你小时候是每天挂着鼻涕和泥,还是穿着小纱裙跳舞,但现在这样就是最好的。”
“我肯定是跳舞的。”
“那你怎么会想到和泥呢?”
“我……”
“好啦。”他阴险地在这个时刻停止了话题,“你要么睡觉,要么翻一翻,好么?”
“可是我真的是跳舞的。”我真的是,“我会跳芭蕾舞。”
他翻着卷宗,怀疑地瞥了我一眼。
我知道他不信,那我更要解释,“那时候我可是著名的‘小小白天鹅少女’,我们团还在市里获奖了!”
“什么奖?”
“优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