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州城门口的小士兵显摆着刚到手的银两,身为守城小长官的罗合刚从内城巡视归来,一把抢过小兵手中的银子,往地上啐了口唾沫,大声嚷嚷道,“老子不在,你小子本事不小,开起小钱庄了。”
“老大,松—松手。”小士兵一脸委屈,耳朵都被其他人揪红了半边,他拖着苦瓜脸道,“刚才来了一队商人,小的本要查看通关文件,可是那领头的随手就丢下几个金元宝,说是行个方便,小的才抢到一个碎银子,大的都让王统领拿走了。”
罗合听闻眼睛微张,他说为什么老王突然让他带几个人进内城巡视,原来知道有这等好事,好你个老王,看我今天怎么教训你。
罗合带着五个小士兵就要上城门理论,走到城门楼梯中部的时候,忽然一阵尘土飞扬,疾驰的骏马一声长嘶,稳稳停在他刚才站过的地方,罗合生的五大三粗,本来对人的相貌没有多大的概念,可是那人在骏马上的身影却是那般的熟悉,他努力想努力想在哪里见过,可是直到那人骑着马进了城,他才一拍脑袋想起来。
只见他本来爬楼的双脚愣是往后退了下去。身后的几个小士兵连连惊呼,“老大,你这是怎么了?”
“快快,快去见洛大人!”罗合本来就是乡音十足,这个洛字又没涂清楚,急的一干小兵不知罗合发了什么疯。“你们还愣着干嘛啊,赶紧去涟金宫找洛疆洛大人啊啊!!再晚点出人命了!!”
罗合身为城门的副长官,他岂会不识大名鼎鼎的末家军,蓝末的背影。这个女子的出现太过诡异,若不是罗合出自贫农,再加上去往落央山的途中,只是一个小小的士兵,他也不能安然出现在城门守卫之中,据他所知,几天前的事情发生后,城门的守卫全部是新人,除了他。
若是他看的没错,蓝末乔装成外人要进宫去,简直易如反掌。
东方誉七天前召集四位大臣商议东宫之事,竟然到了也没有讨论出个所以然来,起先最先毛遂自荐的是傅大夫,然而孙太尉和宇文及都不甘心,也慌忙将自己的人选道出来。特别是本没有女儿的孙太尉,硬是说了一个远房侄女孙渺渺,好歹凑上了数。宇文及的女儿宇文翩蝶,那是众望所归,且不说家世,就看宇文及在朝中的势力,就是首屈一指。
而最不愿争论的高大人,最终也只能把妹妹给乖乖送上,虽然他没有说妹妹的短处,但是他猜想东方誉也必然是调查好了,才会叫上他来淌这个浑水。
“皇上。”洛疆沿着定南水上的栈道,来到东方誉观鱼的亭阁,只见亭阁下方聚集了几十尾还未长成形的红鲤,他压了压声音,沉声禀道,“宫外有人传话,说看到了姑娘。”
本来随意撒着鱼食的苍劲手掌,忽然在半空中停滞,不出片刻,本来还能喂一炷香时间的鱼食瞬间全部掷进了湖里,终于一条条硕大的红鲤从水的深处潜了上来,一口一口吞掉水中过于沉重的食物。
“谁传的话。”东方誉已然起身,他习惯一身白装,即便是在宫中,也不爱穿那过于渲丽的金色龙袍。
“是可靠的消息,那人曾是臣手下的士兵,家境贫寒,没有任何背景。”洛疆答道。
“让他到宫中当差吧,守城门可惜了。”东方誉淡淡的话语没有一丝暖意,他从洛疆的身侧悄然走过,吩咐道,“既然她还活着,就想办法除掉她。”
“是,陛下。”洛疆脸色阴郁,那日处置蓝末的现场,没有任何人上前看过,因此也没有人知道蓝末到底受到了怎样的惩罚。可是看向陛下今天的表现,竟然能够沉静地恍若没有发生。
洛疆暗声叹道,姑娘跟陛下的性子太过相近,陛下都除不了,还有谁能除掉她呢。
梧州的城门何时如此好进,蓝末骑在马上,不免有些诧异,东方皇族的影士都死光了么,找了这么一群酒囊饭袋来滥竽充数,不过是一包碎银子,就这么轻松地放行了,蓝末暗笑连连,东方誉要是见到了,估计不要吐血三升才怪。
蓝末心想道,那个名字在心中出现的时候,还是会隐隐作痛。若是在以前,她定会默默遣散了这批守城兵士吧,一个国家,若是城门防守出了问题,那么被常年觊觎的后唐,就会成为其他三国探子的聚集地。
龙炎洛算一个么,蓝末小心斟酌道,眼下还是先找到他为妙,知恩莫忘报,这算是身为娘亲的韩氏唯一教过蓝末的东西吧。
梧州城的中央大街正是通往流风回雪苑的道路,蓝末是从苑中的后山溜走,这会又隐隐看见了正门,不免有些懊恼,怎么着也不能被苑中附近的人给瞧见,她正思考着是去哪儿寻那带着妹妹游玩的龙炎洛,从城中的一个角落隐隐传来了哭声。
蓝末牵着马,闻声走到了哭声的源头处,只见这里早已围满了人,有一个不足十岁的小孩,**了一根稻草,面前有一具有些发臭的尸体,地上歪歪扭扭写着四个大字,卖身葬母。
“这小孩儿太可怜了,这么小就死了娘。”
“是啊,谁有钱就买回家吧。”
“笑话,谁敢买啊,又不是奴隶,肯定也没有奴牌。”
“也是,这要是擅自买回家,不是奴籍,也不是庶籍。”
“小姑娘,这有一些碎银子,好好把你娘葬了吧。”蓝末面冷心热,她小心蹲在小孩的面前,轻声说道,用手摊开孩子的掌心,将银子放在上面。
小孩本来一直哭着,此刻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