酸,好酸。
睡梦中女子的鼻尖,正在疯狂涌入刺激感官的味道。
柳府中唯一的酸梅树坐落在厢房与柴房之间,粗看一尺多粗,树干上的树皮褶皱斑驳,且十分柔韧,向四面八方斜伸出去,看上去婆娑宽大,犹如一把茂密的大伞。
就见几个身形矮小的孩子,拿着一把把小弹弓,闭上一只眼,朝着酸梅树上的果实,瞄准打去。
砰--酸梅沒打着,弹弓上的石子飞入纸糊的窗格之中,将将砸中躺在床上沒有动静的蓝末。
“巧巧,你完了,等着三叔揍你吧!”放声大笑的是一个顽童,一口坏牙齿,破破烂烂,小孩儿显然还在换牙期。
“说话跑风就不要说话,三叔才不会怪我呢。”巧巧已走到厢房半掩的门前,她探出一个小脑袋,瞪着圆滚滚的大眼睛,细细看向弹弓石子落向的位置,“柳灵,你快看,我有沒有看错了。“
只见刚才缺牙的小孩儿,也是塞了一个小脑袋到门缝中,只见那躺在床上,还未醒來的女子,正将左手摊开平放在床边,而那枚石子就静静地放在手心上。
“巧巧,我觉得有点玄,你别过去,我去找大人來。”柳灵虽说是顽童,还是知道搬救兵的主儿。
巧巧是个女娃,她见柳灵已经奔跑着远去,也就大着胆子,向那个女子的床榻走去。
不知为何,这个从小失去了母亲的孩子,对面前有些奇怪的姐姐,生出了几分好感,且不说这个姐姐脸上有些暗淡的疤痕,就是那长长的睫毛,也是巧巧极为羡慕的,她的眼睛是遗传母亲的丹凤眼,所以,论说也是不难看的。
可是,女娃都是爱美的,特别是遇到令自己羡慕的女子,她用手摸了摸蓝末长长的睫毛,只是指尖碰到脸颊的时候,还是适时的缩了回去,“好热!“巧巧沒有吓到,她只是终于明白为什么侍婢们,总是时不时端水进來,原來是为她退热。
“巧巧!三叔沒回來!“柳灵这个男伢子,真是个破锣嗓子,远远就听见他的唤声,巧巧连忙冲着昏迷的女子,小声说了句,“我晚上再來看你,美丽姐姐。”
立刻奔向门前,将门合上。
“沒回就沒回,我们去小院子玩。”巧巧佯装说道,就拥着同龄的小灵子朝外面走去,边走边回望,窗格上的一个洞,里面的蓝末嘴角却是微微笑了一下,瞬间又消融。
坐在情敌的宫殿,等候皇帝下朝,绝对不是月贝沧能够容忍的,只见夏拂十分稳重地循着一本佛经看了又看,月贝沧终是在茶水复而填满的间隙,噌--地一声站起來,“小十一在哪,我要跟他对弈。”
“他还沒有起來,你若是能叫醒他,就去吧。”夏拂轻松说道。
“姐姐这话说的,贝沧不爱听,这么说,还要让我这个长辈去叫那个小辈了。”月贝沧面上的白粉面已掉的差不多,只见她不缓不急地继续说道,“昨夜那个刺客,姐姐你猜那人用的什么招式。“
“什么招式?”夏拂附和地说道,看似亲近的外表却是让人不敢正视。‘
“柳门失传已久的无忧剑法。”月贝沧说道,她在观察皇后的神色。
“噢,这么说,有人冒充柳家的人。”皇后娘娘顺水推舟,倒是有模有样。
月贝沧一时讶然,她不再坐以待毙,只见她果然转身朝着照拂殿的厢房行去,只要看看小十一这家伙在不在这里,本宫就知道昨夜是谁搞的鬼了。
“慕幽兄好兴致啊,这么早叫我进來画老虎?”唐乐然今日穿的十分富足,就是那腰间佩的一对双龙玉,让人不敢随便小瞧。“老虎在哪了?”唐乐然站着的位置与月贝沧不足十步,他的身侧,正是才刚刚开门,揉着眼睛的殷慕幽。
“太子妃生辰,需要备份薄礼,她刚好属虎,你又擅长画动物,就宣你进宫了……“殷慕幽完全无视走廊一头的沧妃娘娘。
“如此,画老虎是我的长项,只是,你这头是不是要梳好,皇宫这么好睡么,还是屋子里藏了女人?“唐乐然一手挠着小十一的鸡窝头,顺势探入房门,势有捉奸的态势。
门瞬间阖上,殷慕幽的身子被唐乐然给扣在了门上,暧昧无比地眼神登时显现,“怎么地,不怪人家了,十一殿下?“
“滚开!“殷慕幽低声喝道,就见他把故作矫情地唐乐然推开,再观那房间中一角的炭炉,唐乐然当然不会善罢甘休,“说说嘛,不要那么吝啬,你是怎么雪中送炭,救美人的,我也好学学。”
“她已经安全出宫了,我不会再让她回來的。”殷慕幽里拿出了文房四宝,就见他已经开始磨砚,“你赶紧动笔,沒有人跟你开玩笑。”
“竟然是真画。”唐乐然这厮跟小十一之间必然是沒有隔阂的。
然而殷慕幽还在回想母亲夏拂那夜后面的交待,“西蜀自古多暗器,冷兵器柳门世家是唯一至高的存在,唐门自然让人生畏,可是低调的柳门才是真实的存在,你用这个幌子将那人带走,定然不会引起沧妃的怀疑,就算怀疑,她也不会想到你这副身子早已习得无忧剑法第七重。”
更深露重,辗转反侧,宝剑出鞘,不过是一瞬间的决定。于是殷慕幽瞒过众人眼光,与柳远一夜之间偷龙转凤,自然沒有人发觉,只是,蓝末变幻莫测的病情却也是殷慕幽此刻的一块心病,他治不好蓝末,那么就意味着,还有几天的订婚宴,他只能默默接受。
“想什么呢?”唐乐然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