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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的眼中有许多发乌的血丝,猥亵的话语还沒有说完,他竟是大惊失色,“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蓝末闻言忽而挑眉细看,她的眼力向來不弱,她又怎能无视已经被打成猪头的男人,本是要寻找东方洱的线索,歪打正着的不是他,却也是东方皇族中曾经名头不小的王爷,“四王爷吉祥,在这里重逢实在不是我所希望的。”
“蓝末,你竟然还活着,孤王就知道,东方誉那个逆子,还是舍不得杀你。哈哈。”令人生恶的笑声从男人残缺的牙齿缝中蹦出來。
“那也好过四皇子偷鸡不成蚀把米。”蓝末眼中寒光微闪。
安贡王东方文是一个自私自利的人,在后唐梧州最后的日子,他以为洞悉了蓝末协助东方誉夺权的先机,将国库内三分之一的钱粮偷龙转凤,而逃亡西蜀的空档,因为跟西蜀殷氏分赃不均,后又得罪了东原上官家族的大老板,而被殷氏作为替罪羊押进了大牢。
这些,当然都是后话,毕竟,一个苟且偷生的前任王爷,对于蓝末來说,沒有获取他任何情报的必要,只是现在这个时候,能跟面前的重犯达成一致,对她接下來的计划,会有很显著的帮助。
“你知道什么,你知道是谁陷害我么?”东方文被关了将近半年,在此期间,只有一个人來看过他,不用说,就是叠翠山庄的主人,殷慕幽,來人尊贵的身份,他当然知道,只是跟殷氏某个人的交易,却是不能跟这位提起,所以,唯有一次问出前因后果的机会,也被东方文给塞回了肚子里,眼下蓝末如此说,定然是知道些什么,于是,他只能拉下脸面,不知廉耻地询问。
“我问你几个问題,你若是能如实回答,我就告诉你被关在这里的原因。”蓝末不做赔本买卖,这点商业意识,她要感谢龙炎洛,不但把她当为货币,还把她当为流通手段,她若是再学不会,岂不是枉费了龙炎洛总是利用她的苦心。
阳光看似温热,却是照不透白雪覆盖的山间小路,这是一条只能容纳一辆马车的险恶山路,阿克苏山的积雪一点也不给面子,即便马车是由五匹烈性血马并驾齐驱,然而,这里的雪还保持着沒有人踏足的痕迹。【92ks. 】
驾车的人身材矮小,身后背着的是两柄长刀,大大的熊皮毡帽盖在头上,睫毛上覆着一层浅浅的冰花,嘴里吐出的热气在空气中转瞬即逝,他的目光沉静果敢,在他背后的车帘不经意地被一只小手掀开,一声轻唤,问向男子,“陈侍卫,可需要喝口清茶?“
祝珊珊的小脸粉嫩,似是能淌出水的桃子眼,怔怔地望着驾车男人的背影,她另一只手端着一碗茶水,虽说马车运行速度很快,但是却也很平稳。
“不用了,再行一百里,会有一个驿站,到时再喝。”陈倌迅速回身一笑,他见小丫头的脸满意地缩了回去,也就一扬马鞭,更加奋力地奔向前去。
“大--公子。”祝珊珊再次钻到无比温暖的车厢之时,她看着对面一直拿着书卷的男人,一时差点叫错了称谓,见玉面冷峻的狭长眼眸,竟是沒有离开书卷一寸,也就把要说的话咽回了肚子里,说起來,她从内心里是有些惧怕面前的男子。
她也不敢相信,年仅十五岁的她,能够跟新登基的北胡大皇,共乘一辆马车,并且是以妃子的身份,陪同龙炎洛去鬼蜮城,参加并不怎么重要的十一皇子订婚礼,而且只带了两个随从,就从天水城悄悄出发了。
她有一肚子的问題想问,但是面前男人冷冷的态度,让她只能傻坐着,另外偶尔掀开车帘,问一下愿意搭话的陈倌说说话。
“不用支支吾吾,有什么就问,你无需怕我。”龙炎洛肤色白皙,眉眼中透出一股英气,军机大臣祝烨的独女,是一个乖巧的小女孩,他心中是这样想的,只是,再乖巧的女子也需要教导,那么,这件事情,教教也无妨。
“我沒有怕……”祝珊珊强辩道,一张可爱的面孔,实在强硬不起來,“我就是想问,咱们什么时候能回天水……”
“刚出來五个时辰,就想家了?”百杨手捏弓箭一面端详,一面开口道,此番出來,他是不赞成带着一个不会武功的弱女子的,可是央不住大皇的意思,也就将这小女孩给顺道带上了,他又岂能揣测大皇的意思呢。
“嗯,想爹娘了。”祝珊珊眼眶突然有些红红的,这副模样外人瞧见了,还以为马车里的两人对她做了什么不堪的事情,只是,龙炎洛忽而微笑着递上去的玩意儿,竟是让桃子眼立马开心地笑了起來,“这是。”
“祝烨命家奴连夜送到宫中的。”龙炎洛清平一笑,他是哄孩子的高手,小四仍在舒家,这当然是拜他所赐。“还想家么。“
“暂时,暂时不想了。”祝珊,年仅十五岁的小皇妃,怎么会猜到,她是情非得已卷入到一场声势浩然的**中了。
也许,当未來的日子,在召宝宫,守着一方小院,寂寥度日的时候,她才能知道,今日的西蜀天险之行,不过是龙炎洛的野心又一次扩张罢了,不过是龙炎洛的不甘又一次显露罢了。
当西蜀太子殷慕期的幕僚,以飞鸽传书的形式,将逃跑大皇妃所在位置,一笔一划勾勒在小小的纸条上时,百杨能够瞧见大皇将白色宣纸丢入火盆后,冷若冰霜的眼神。不待他上前询问,龙炎洛已走到议事厅的内阁,看向插满密密麻麻红色旗帜的硕大沙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