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能赢,可是除了他没人能去。”褒姒说着摇了摇头,“难道要看着楚侯与郑启之在朝堂上予取予求吗?楚侯此番若去晋北支援只怕是日后中原要深受其祸,而郑启之……”她顿了顿,觉得眼下这个时候将很多事情告诉郑伯友都无妨了,“本宫与大王前往郑国的途中为北狄的人所偷袭,一路随行的士兵都被杀死,本宫怀疑此事和郑启之有莫大的关系,而齐姬的死……”她咬了咬下唇,“可能也是他所为。”
“你说什么?”郑伯友大惊失色的问道。
“他比看上去要狠辣的多,只怕是他若夺权,中原无宁日。这种情况下,我怎么可能不孤注一掷的赌一赌,除了褒洪德,天底下没有一个人能用,便是赌上性命,又能怎么办?”褒姒说道,语气悲戚。
“为什么不来问问我?”郑伯友问道。
“问你有何用?”褒姒反问道。
“为什么不问问我是不是能带兵行军,”郑伯友皱着眉头看着褒姒说道,“文朔是我的人,掘突是我的儿子,他们二人既然能如此擅长调兵遣将,你以为我就不懂打仗一事吗?”
“战场上刀剑无眼,自古以来马革裹尸不是什么罕见的事情,我怎么可能叫你去冒这个险?更何况你一旦离开郑国,郑启之不知道会在国中做什么,我怎么可能会叫你去?”褒姒看着郑伯友问道,她情急之下将这话说出来,郑伯友整个人都吃了一惊,就那么怔怔的看着褒姒,他的手紧紧的攥在一起,竭力的遏制住自己想要冲上去将褒姒揽在怀中的冲动,他咬着自己的下唇,看着面前的这个女人,不知道他竟然在她的心中也留了一席之地,虽然那位置很浅、很窄,可到底是一席之地,这种动容让他的心更加的痛,这是他爱的女人,他却要看着她一点点的离开这个世界,这世上没有什么能比这件事情更加残忍的,难怪姬宫湦不愿意来。
“郑伯莫要误会,”褒姒从郑伯友的眼神中窥探出了他此刻的想法,也知道自己似乎说错话了,她转过身去不再看着他的眼眸,淡淡的说道,“郑启之若是真的派人拦杀大王、刺杀齐姬,那么……他也不是合用之人。大王必定是明白这个道理,才将你与掘突留下,这世上若是还有谁不会背叛他,怕是也只有你了。”
“我知道你的一颗心都在他身上,”郑伯友将心头的那股悸动深深的咽了下去,紧紧攥在一起的手这才慢慢的松开,然后和褒姒说道,他扣了扣桌子,“秀秀吩咐过,一定要请娘娘尝一尝这膳盒里的糕点,晚些时候她会过来取回膳盒。”
“有劳郑伯了,”褒姒说道,不肯再转过去看着郑伯友。
“我先走了,”郑伯友说道。
褒姒背对着他点了点头,很快就听见铁门嘎吱的声音,然后就是越来越远的脚步声,越走越远……直到听不真切了,她才转过身坐在那桌案前拿起桌上的凉糕,看着这晶莹剔透的小东西怔怔的出神了片刻,然后才收起自己的神思,长叹了一口气将这凉糕塞进了自己的嘴里。
“我若离世,你们大概很快都会将我彻底的忘记,不再想起。”褒姒微微的笑着,朱唇微启,看着手中凉糕的样子十分的灵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