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伯服是我所出,是我的亲生儿子,或许事实如此,可惜伯服不是……”褒姒说着摇了摇头,“伯服是郑夫人所出,过继于我,做我的子嗣,如今我位居后位,他是东宫,我们二人可说是母凭子贵、子凭母贵,可这份战战兢兢对我们二人而言,只有我们二人才能体会。别人的孩子最难带,你苛责一分,人家说你狠毒;你若是放纵一分,人家又说你是疏于管理……伯服这场仗若是胜了,别人就会说我工于心计,为了回宫、为了稳固自己的后位不惜拿太子的性命相搏;若是输了,我不仅要承受这些说辞,还得去面对大王质疑之心,时时刻刻要考虑怎么解释整件事情。既然此事如此难以抉择,我何必来秦国?当日在宫中好端端的留下来,迟早有一日我身上的冤屈会洗尽,何必受这份苦楚?”
百里成被褒姒说的哑口无言,原本百里成就不是辩才,只是精通行军打仗的将军而已,在面对别人的唇枪舌剑的时候往往自己都不记得自己的立场是什么了?褒姒看着没有办法接茬的百里成,继续说下去,“这场仗不论伯服胜败与否,大王对他只会有一个看法,便是急功近利!大王或许会说我这个做母亲的不懂管教自己的孩子,或许还会有些别的说辞,总之不会像百里将军想象的那么美好,说伯服有功的!这功劳可全是赢开的。”
“那伯服何必还要前往作战?”百里成问道。
“此事你该去问伯服,不该来问我,”褒姒微微的摇了摇头,“伯服说想去打这场仗,我便放手叫他去了,孩子们会选择属于他们自己的路,只要不是大是大非的问题,我们也不必横加干涉!”
褒姒的这番说辞叫百里成觉得十分惭愧,仿佛前些日子褒姒对他而言还只是个孩子,一转眼的,褒姒竟然已经从一个稚嫩的少女摇身一变成为了一位知性的母亲,而他这个将军反倒像是个无理取闹的孩子。
“你就不担心他?”百里成问道。
“担心!”褒姒点了点头,“可是我想伯服这孩子也是担心赢开,这场仗只能胜、不能败,否则秦国先前得罪大周的旧账只怕是没有办法一笔勾销,若是大王追究起来,百里将军也好、赢开也好,其咎难辞。就算是大王兴师,会军秦都,这也是名正、言顺的,天下都无法诟病,百里将军真的希望时局要发展到这个地步吗?你便是觉得大王是杀世子的真凶,我多年来入宫已经被这位人面兽心的君主蒙蔽了双眼,可是你放眼当今天下,难道说大王不是一个好的君主,宜臼就是一个好的盟友了吗?他随时可能因为任何原因背弃当日的盟约,将你秦国弃之不顾,百里将军若是不信,我也能证明给你看,只是那时候你输掉的就可能是整个秦国了,百里将军想看看吗?”
百里成看着褒姒良久,她的目光清亮而坚定,半晌默不作声。
褒姒微微的笑了笑,“我认识的百里将军对犬戎恨之入骨,因为世子死于同他们的对峙当中,秦国边关的百姓惨遭他们的蹂躏,他们对于我大周虎视眈眈,世子世父曾说过,一日不除犬戎一日不如朝堂,这些事情难道将军都忘记了?如今只是因为听从了当日一直与秦国为敌的申侯使臣的两句话,便抹煞了多年来自己的本心吗?”褒姒这番话,不但叫百里成心中动摇,还叫这位不算是太奸诈的将军对赢开忽然就起了疑心,他发现在挑拨自己同大周关系的,不仅仅是申侯而已,还有这位秦伯赢开。
第二日,秦国大军在镐京城外集结,而后出发向犬戎的地界行去。
几日后就赢开同伯服这支先行军就被替换了下来,赢开回到朝中,在伯服的建议下迫不及待的插手朝政,将当日百里成所有稳妥的决议统统都改了去,不顾朝中大臣的反对,执意要重新订立秦国外交的基本原则,此事叫远在边关的百里成也算是看清了这位少年秦伯的一颗心,诚如褒姒暗中所指,赢开根本就从未真正的信任过这位忠厚善良的将军。
赢开折返后,消息从镐京城一条接着一条的传了回来,褒姒这才知道姬宫湦对外的口径是自己出了趟远门度假、避世而已,不日还是要返回宫中的。此事叫褒姒笑了笑,这是姬宫湦留给她的压力,希望借由这份压力逼迫褒姒和伯服他日玩够了、心散过了,还能再回去面对自己身上的重担和责任,他太了解她了,知道他只要说一声自己需要,她一定会不辞辛苦的站在他的身边,与他并肩而立。
再之后传来的消息就是姬宫湦彻查司马雍稹的案子和司马文朔的案子,果不其然,如同褒姒所料,调查司马雍稹的案子触动了整个虢石父的利益集团,甚至连祭公和大夫尹球这样的人都统统拉下了水,可以说现在的虢石父在朝中就是一个光杆司令,整件事情就像是回到了最开始,虢石父不得不依附于姬宫湦一人而已,他只不过是这位大王手里的一柄剑,竟然因为斩杀的人太多而自以为自己拥有了自己的意志。
这件事情的尘埃落定叫伯服也对自己母亲的判断感到了深信不疑,如此说来,申、楚二国的结盟就显得十分可疑了,此事只要再稍等些时日,很快就能窥出其中的猫腻来,届时猝不及防的也就只有申侯一派而已了,那时候,或许姬宫湦的矛头就要对准朝中申侯一派了,这是他早就想动却迟迟未动的一群人!
再之后传来的消息就是为司马文朔翻案,将司马文朔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