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水牢回到海面时,已经到了深夜。
夜晚的大海一片漆黑,只有悬挂在夜空中的血月,挥洒下了一片蠕动的血光。
远远看去,这月亮就像是在不停的滴血,并且要从天空坠落,沉入海底。
对于灵识和感知极高的秦少游而言,夜空中的这轮血月,更像是一只愤怒的眼睛,正在瞪视着他。
秦少游不得不怀疑,血月里面的疯神,是不是也正在咬牙切齿的窥视他、诅咒他?
但秦少游并不害怕。
他接连破坏这帮疯神的好事,早已经被疯神恨之入骨,害怕也没有用。
再说了,这帮疯神被囚困在了血月里面,又有祖师爷、夫子以及灵官他们的镇压与看管,便是再怎么记恨秦少游,再怎么想要找他报仇,只要真身出不来,都是白搭。
他们的信徒和分身,根本杀不了秦少游,只能是送菜。
若非身边还有其他人在,秦少游需要维持自己督公的派头,他都想要冲着血月里面的疯神们勾勾手指,挑衅的喊上一句:‘你们过来呀’。
血月里面的疯神,固然是恨不得要食他肉,嚼他骨。
而他又何尝不想吃了这些疯神呢?
要是这些疯神,都能够像多目神君这般,主动的寻上门来送菜。
那将是多么美妙的一件事情啊!
秦少游肯定给他们打个五星好评。
可惜呀,疯神显然并不愿意那么做。
秦少游遗憾的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不再去看天空中的血月。
自从品尝到了疯神的美妙滋味后,他看血月就有一种看菜市场的感觉。
而且这个菜市场里面的每一样菜,都让他垂涎三尺,可偏偏是看得见摸不着,更别说是捉来下锅了。
所以还是别看的好。
眼不见心不烦。
秦少游坐在海和尚的背上,与陪伴随行的敖丑,聊着东部沿海的情况。
虽然此前曾经听敖丑讲过一遍,但是有些细节上的问题没来得及细询。
此刻距离上岸还有一段时间,秦少游便与敖丑聊了起来。
待到天色蒙蒙亮,海和尚终于是靠了岸。
秦少游当即走下龟背,登上了岸。
朱秀才、马和尚等人牵着战马紧随其后。
敖丑也变化出人形,跟着一块儿上了岸来送行。
秦少游在上岸后,朝着驮了他们一路的海和尚,拱手行礼作谢。
见他这么做,朱秀才、崔有愧等人,也纷纷向海和尚行礼道谢,惹得海和尚们赶紧浮出水面还礼。
他们正在这边礼貌往来,一队在海岸上巡逻的士卒听见响动,从远处赶了过来。
远远地便列出了阵型。
盾牌手在前,长矛手、狼铣兵居后,再往后是火铳手与弓弩手,居中的指挥高声喝问道:“什么人?口令!”
其实秦少游他们早就发现了这队人。
甚至蔡桂忠手底下的阴兵鬼差,已经是摸到了这队人的身侧,只等命令便可动手将他们拿下。
只是秦少游看出了他们是夏国的卫所士兵,方才没有下令拿人。
敖丑向秦少游等人介绍道:
“是海防巡逻队的人。
赵阁老来了后,发现沿海武备松弛,海防空虚,使得倭寇海盗来去自如,毫无阻碍。
便从地方卫所之中选拔了精锐敢战之士,组成海防巡逻队,日夜在海岸线附近巡逻,一旦发现倭寇海盗的踪迹,少则击之,多则示警合围。
有了这帮人后,倭寇海盗再也不复往日的嚣张。”
介绍完毕,敖丑高声道:“口令:万虏投戈归绝域,回令!”
对面的指挥,在松了口气的同时,语气中也透着一股遗憾。
“三军奏凯彻中朝。是自己人!”
紧接着,借助火把的光芒,他们依稀看到了敖丑的模样,急忙道:“啊呀,原来是龙王爷当面,我等失礼了。”
这些日子,敖丑带着海族,同样是在大海上巡逻,没有少跟这帮海防巡逻队的人打招呼。这队人曾经见过敖丑变化的人形几面,故此认得。
敖丑却不认得对方,便道:“你们是哪个部分的?辑事厂提督在此,还不快点儿过来拜见。”
一听说对面这群人里,不仅是有南海龙王,还有辑事厂督公,这群海防巡逻队的人,顿时很是紧张和忐忑。
在建武帝当政时期,辑事厂可没有什么好名声,尤其是在民间,更是会谈辑事厂色变。
一方面,是辑事厂在前面几个督公的带领下,构害了不少的忠良,让人恨之入骨。
另外一方面,则是辑事厂的人以往都是鱼龙混杂,行事嚣张跋扈,办案还喜欢牵连,把许多本与案情无关的人都给牵扯进去,好赚取赎罪的钱,又或者是直接抄家灭门,把财货中饱私囊。
秦少游上台后,虽然大力整顿,并且派了不少人前往地方调查,清理门户败类。
但根深蒂固的观念,可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扭转的。
更不要说,秦少游弑君的消息,也不知道是在哪些人的有意无意宣传下,传遍了大江南北。
这群海防巡逻队的人,显然都有听说过这个传闻,对于秦少游就更是畏惧害怕了。
毕竟别的辑事厂督公,顶多是构害忠良,滥杀无辜。
而这位新上任的辑事厂督公,可是连皇帝都敢杀的狠角色!
这群海防巡逻队的人,生怕有所怠慢,会惹得秦少游不满,抄灭他们满门,急忙过来拜见问候,恭敬小心的不行。
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