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一晚上了,为什么船还不动?”宿年看着海域的东方吐白,一片灿烂的红色。.
止殇是个办事谨慎的人,托付之人定是可信任之人,但是如今已经是第二天凌晨了,可这船却迟迟不动。
船家也是一脸无奈,连忙赔笑道:“姑娘有所不知,昨夜船本要,未曾想来了一位姑娘,拿着君王级别的腰牌,说是宫里的人,要此船拖延的时间,究竟在什么时候,她也没有说清楚。”
“那姑娘是谁?”宿年连忙问道。
船家突然间眼前一亮,指向宿年身后,“就是这位姑娘。”
宿年猛地转过身,映入眼帘的是一名唇红齿白的少女,她的皮肤雪白,头发乌黑,唇若点朱,她下意识地念出那个名字,“伐檀?”
此时的伐檀已经不是当初的伐檀,她所穿的衣服的料子也华贵了许多,她平日里极少戴发饰,此时见她头上戴着一支做工极其精致的琉璃彩蝶步摇。
“姑娘莫要回**大陆,姑娘跟我走。”说罢,伐檀一把拉住宿年的手,带着她一路小跑,踏过甲板,离开了这艘大船。
宿年过了许久才回过神来,挣开伐檀的手,诧异地问道:“你带我下船做什么?”
“自然是带姑娘寻回未宸殿下,”伐檀一双黑眸望着宿年,给了她一个选择题,“姑娘,您若是不去寻回未宸殿下,今后便再也见不到他了。幸福,空等是等不到的,需要自己去争取。海域从不缺帝君的侯选人,而姑娘的夫君却只有一人。”
宿年愣了愣,伐檀的话语的确很诱人。
“可是……”宿年犹豫了一下,“即使这样,那又怎样?止殇决定的事,我阻止不了。”
伐檀释然一笑,“姑娘放心,只要您愿意,问雪殿下说了,他会帮您到底。”
“君问雪他帮我?”宿年惊讶得似乎嘴里能塞得下一个鸡蛋。
为什么,帮她的人,总是最意想不到的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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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年前,止殇便是如此登上帝台,成为海域的第二任帝君。
如今,形势依旧,但早已物是人非。
十二年的那些人,似乎都已经离开的离开。
在群臣的顶礼膜拜之下,他穿着一身黑色的帝王之服,一步一步从容不迫地登上帝台。额前垂下的十二旒冕,显得整个人都高高在上而不近人情。
无霜城不过百里,海域不过万里。站在海域最高的位置,不过如此而已。
“皇天上帝,后土神只,眷顾降命,属秀黎元。君有天下,历数无疆。皇帝臣未宸,是以群公卿士,亿兆夷人,佥曰皇灵馒於上,晋朝款诚於下,天命不可以久淹,宸极不可以暂旷……”礼官尚未念完登基诏书,却听闻帝台之下有人大喊一声,“且慢,卿未宸不可称帝!”
众大臣一惊,他们循声望去,只见银发少年一步一步登上帝台,而四周的护卫皆不敢动手擒住他——他的手中执着一块玖玉玉佩,上面雕刻着四个字“天下归息”,那是海域第一帝君的信物,见此如见霍息。
“君问雪,你要造反?”身为左相的斐楚怒语道。
“问雪不敢,”君问雪说话从容不迫,嘴角勾起一个弧度,淡淡说道,“但是,问雪要来传达父君的懿旨。当年,父君曾经请阿难和尚算过,海域的下一任正主,并非卿未宸,也不是萧以铮,而是我。”
“君问雪,你胡说什么?”斐楚冷笑一声,只觉得君问雪说得荒唐,君问雪是什么样的人,诸位元老大臣都很清楚,自小就很不听话,帝位如何轮,都轮不到他的位置。
诸位在场的元老大臣纷纷议论了起来,他们的脸上有的写着不屑,有的写着嘲讽。
“确有此事。”沉默了许久的止殇淡淡说道。
一瞬间,空气凝结了起来。
在十二年前,的确有这件事。
那天正是距离霍息驾崩一个月前,阿难和尚为海域做出了最后一个预言,关于霍息的三个未来继承人。
萧以铮,命中注定毁掉海域之人,而当时霍息最宠爱的便是他。
卿未宸,他的命数并不在海域,迟早有一天会离开海域。
君问雪,海域命定帝君,而当时霍息最不看好的便是他。
十二年前,霍息曾经召见过君问雪,问他是否有称帝的想法。可君问雪却说:“父君,不是儿臣不是不愿意,而是这辈子自由惯了,帝君的位置束缚太多,不适合我。”从那日之后,君问雪不受霍息待见,就连俸禄都停了,落魄到要到兄弟那里混饭吃。
斐楚冷笑一声,“这又如何?姑且叫您一声问雪殿下,问雪殿下的为人诸位都清楚,任性不羁,这种性格如何担当大业?如何服众?”斐楚补充了一句,“更何况,问雪殿下的生父是犯官,自霍帝君开始定下的律令,犯官之后不得委以重任!”
斐楚这句话,一下子就戳中了君问雪的心病。
此时的君问雪已经不再如往日一般天真,他能够以冷静的头脑对待一切,即使是如此不留情面的话,“家父之案,我本有翻案之意。有些时候,我本想保持沉默,不想把实话说破。”
众大臣纷纷议论了起来,对于这个沉默懦弱了半辈子的银发少年褒贬不一。
止殇依旧冷眼看着这一切,他从来不入局,他就是一个标准的旁观者。
“称帝之事,本宫支持君问雪。”女子声音,高傲如斯。
众人转过头去,只见不远处有一坐十六人抬紫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