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人仿佛从水中突然被拖出来了一样,我大口喘着粗气,恨不得用尽全身的力气来呼吸,我惶恐万分地望着周围,只期盼一切都是一场梦--寒烨出事儿,我来到冥府,忘川河里的那些阴魂,如果这一切都是一场梦该有多好!
然而眼前一朵朵娇艳欲滴的大红色花朵很快提醒我,那一切并不是梦,而是真真切切发生的事情,我还在冥府之中,人躺在曼珠沙华的花丛中,放肆盛开的曼珠沙华将我裹挟其中,垂下的花蕊近在眼前,几乎落在我的脸上。
为什么?我记得我曾经听说过,落入忘川河的人注定了无法再托生,永生永世将在忘川河里忍受河水的侵蚀,我已经掉入了忘川河里,究竟是怎么爬上来的?
很快,一张突然出现的脸解答了我的疑问,只见那张脸看起来无比熟悉,如果不是那长及膝盖的乌黑长发和一身血色殷红的红袍,我几乎以为是在照镜子,只是那冰冷的表情与我截然不同,我一下认出了这张脸,竟然是苏天雅!
“你……”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身子不停往后退去,我想我现在这种吃惊的表情看起来一定很傻,不然苏天雅的脸上为什么露出了若有似无的鄙夷冷笑?她冷眼瞥了我一眼,“醒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
苏天雅没有看我,而是转头望着不远处,似乎根本懒得和我对视一样。
“我该在哪里,不需要向你解释。”
看样子果然是苏天雅没错儿,连她这冷冰冰的语气都让人觉得那么熟悉。
我咬着嘴唇从地上爬了起来,人正站在忘川河旁的河堤上,身边除了曼珠沙华,还有那一盏盏悬挂在半空的灯笼,我慌忙去找有寒烨名字的那一盏,就听到苏天雅冷笑道:“是想表演自己的痴情吗?都到了这种时候,还在惦记着别人的死活?我还是劝你一句,先想想你自己能不能活着回去吧。”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苏天雅侧着身望着我,给我留下了一个侧脸,她的嘴角不经意地微微往上扬着,道:“你以为地府是随便谁想来就能来,想走就能走的吗?你阳寿未尽,这样贸然闯入地府,小心有来无回。”
其实即便苏天雅不说,我也知道这一遭注定是危险重重,只是回过头来望着寒烨的那一盏灯笼,它就挂在离我不远的地方,我深吸了一口气道:“我必须要这样做。”
“那,我是该夸你也有深情一面,实在让我刮目相看?”
苏天雅的语气里满是讽刺,我有点儿不是滋味儿,甚至有些恼怒,不知道她为何要和我处处做对,有点儿委屈地望着她道:“我和你无冤无仇,我下来救我的人,和你有什么关系?你干嘛一定要和我作对?”
“这世界上很多事情都是没有理由和道理可言的,如果你非要讲求道理,我觉得反而应该是我来和你讲道理更合适。”
苏天雅凝视着我,神情十分复杂,在她的眼睛里,有太多我读不懂的东西。
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儿,我曾经在老家祠堂里面见过苏天雅的名字,曾经的猜测再次涌上心头,苏天雅曾对我说过,是我抢占了她的**,以至于她无法投胎转世,难怪对我这么多的怨念,可是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在我的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不动声色地游走而出,就像是内疚。
我试探性地对苏天雅问道:“你在这里,是为了等着投胎转世吗?”
然而这话一出口,我刚看到苏天雅的表情,立马意识到我一定是问错话了!
苏天雅的那张脸虽然不像之前经常见到的恶灵一样凶神恶煞血腥可怖,但是横眉冷对的样子,仍旧让人不寒而栗,我哆哆嗦嗦地往后退了一步,心说自己才刚刚被她从下面救上来……不过这个念头冒出来,我转念一想,她刚把我救出来,总归不会再把我扔下去吧。
是啊,我突然才意识到,刚刚是苏天雅将我救上来的。
似乎也并不需要将她想得多么坏,我低声道:“或许是我伤害了你,如果有需要的话,我能为你做些什么?”
“你?”苏天雅的笑声之中透着悲凉,“苏天浅,你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吗?”
苏天雅游荡徘徊在忘川河岸上,游走于彼岸花之中,卧在三生石上休憩,她可以穿梭阴间,但唯独有一个地方,她去不了--她永远过不了奈何桥,喝不了孟婆汤,即便是做孤魂野鬼,也注定了没有个结束,没有个尽头。
我的鼻子有些发酸,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才会让苏天雅落得如此地步?
只是苏天雅突然开口,打消了我的茫然,只见她突然有些得意地冷笑一声道:“不过还好,很快,你的那个寒烨就要来陪我了。”
“陪你?”我有些诧异,印象中,我曾见过苏天雅和寒烨相处的场面,苏天雅好像很惧怕寒烨一样,总是唯唯诺诺地躲在角落里,听从寒烨的一声令下,难道她也希望寒烨能陪在她身边?这怎么觉得好像有点儿自虐的感觉啊?
苏天雅满是恨意地开口道:“他也注定了无法投胎转世,现在没有了主魂,连僵尸都做不成了!没想到他也会有这样一天,简直是胆小如鼠!也不知道他把自己的生魂藏在冥府的什么地方了。”
我发现苏天雅对寒烨很是憎恨,然而刚听到苏天雅说的第一句话,我便愣住了,后面说的什么我几乎都没有听清楚,只知道傻傻地望着苏天雅,不停地喃喃重复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