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禀的丫鬟听出秦氏话语中的冷意,被吓了一跳,赶忙应声,“是!奴婢这就去问清楚。”
秦氏面沉似水的坐在上首,没有说话,静静的等着回复。
她的心里却早已掀起了风浪,各种乱七八糟的猜测、假设更是不停闪现。
秦氏觉得自己等了好久,其实也就过去一刻钟,小丫鬟又颠颠的跑了回来。
只是,小丫鬟的脸色不太好,似是犹豫,又似是被吓到了,不知该如何开口。
秦氏有种不太好的预感,她愈发急躁了。
用力一拍桌几,冷声斥道:“哑巴了?还不赶紧说?”
小丫鬟被吓得一个哆嗦,不敢再迟疑,脱口说道:“回夫人,那人说他是侯爷的、是侯爷的——”
说到最关键的地方,小丫鬟还是磕巴了。
秦氏更加恼怒,直接把手边的茶盏砸了过来。
“他说他是侯爷的小舅子!”小丫鬟喊出这句话,赶忙噗通跪倒,将头深深的埋进膝头,唯恐被秦氏迁怒。
秦氏瞪大眼睛,愣愣的盯着小丫鬟。
何国忠的小舅子,指的当然不是秦氏的亲弟弟。
如果是她的弟弟上门,丫鬟会恭敬的通传“四郎来了”。
所以,找上门来的那个人,所谓的“侯爷小舅子”,应该是说何国忠前头那个女人的弟弟。
“……他说,他爹,也就是侯爷的亲岳丈也来了。”
小丫鬟低着头,却还是能够感受到秦氏那炽烈的目光。
忍着恐惧,小丫鬟还是把来人的话,一五一十的转述给秦氏:“他还说,他爹快要饿死了,他爹手里有婚书,如果侯爷做了抛妻弃子的混账,他们就去京兆府鸣冤!”
秦氏:……
胸脯剧烈起伏,秦氏又气又愤,眼睛都有些充血。
如果是何田氏找来,事情还好办,她直接把人哄进门,要休要关,只等何国忠回来。
可来的人,偏偏是何田氏的亲爹,是何国忠的长辈。
作为何国忠的现任妻子,就算何国忠把何田氏休了,但在面对长辈的时候,也要客气几分。
而且,从小丫鬟转述的那番话里,秦氏听出了一些门道:来人,不是什么讲道理的好人,极有可能是那种胡搅蛮缠的滚刀肉!
投鼠忌器啊,穿鞋的怕光脚的。
现在何国忠成了开国功勋,是堂堂平南侯,无比金贵。
而何田氏的娘家人呢,则是快要饿死的臭老鼠、烂污泥,他们如果存心讹诈,侯府还真不好弄!
“侯爷不在,我一个妇道人家不好出面见客。”
沉吟良久,秦氏有了主意,她嘴里这般说着,命人拿来两锭银子,叫来家里的管事,小声叮嘱了几句。
管事明白了秦氏的意思,拿着银子便去跟何田氏的弟弟交涉。
足足过了小半天的功夫,管事才抹着汗回来,“夫人,都交代清楚了,那人倒也识趣,知道自己的姐姐本来就不受侯爷待见。如今人也早就没了踪迹,兴许已经死了。”
“田耀宗便说,他们父子只求有个落脚的地方,有个铺子或是田庄,能在京城活下去就好。”
秦氏如果能够满足田耀宗的要求,那么田家就不会来找侯府的麻烦,更不会以侯府的亲戚自居。
田耀宗还表示,田老爹可以把婚书交出来,并且收下何国忠写下的休书。
如此,田、何两家再无姻亲关系。
何国忠和秦氏也不会背负一丝一毫的骂名。
秦氏有些诧异,“他们舍得?”
如果继续保留婚书,哪怕何田氏死了,田家也还是何家的正经亲家。
可如果用婚书换休书,那、那可就彻底跟平南侯这么一个豪门勋贵撇清了关系啊。
“小的见那个田耀宗似乎舍不得,不过他还是这般说了,想来是背后有高人指点。”
管事客观的说道。
他口中的“高人”,他与秦氏都有猜测:应该是田老爹。
“……果然是人老成精。”
秦氏低低的喟叹了一句。
倘或田家贪得无厌,死死扒着平南侯府不放,既有可能会逼得何国忠来个“同归于尽”。
当然,说同归于尽太严重,侯府顶多就是折损些名声,而田家父子却会落个死无葬身之地的下场。
而似田老爹现在这般,只是索要一些好处,别说何国忠了,就是秦氏都能够容忍。
兴许弄得好了,还能得一份侯府的人情。
到时候,两家即便不是姻亲,也可以当成乡亲般走动啊。
总好过上来就撕破脸皮,最后落得鱼死网不破的下场。
“行,这事儿,我替侯爷做主了!”
秦氏略略沉思了片刻,就有了主意。
何国忠和何田氏的事儿,秦氏全都知情,她还知道何国忠对何田氏母子的态度。
所以,即便现在何国忠不在,秦氏代替他做了决定,将来何国忠知道了,也不会怪罪与她。
“给他在城郊弄个庄子,再给他二十锭银子,我让账房的先生帮忙写份休书,让田老爹帮忙按了手印,再去官府做个备档。”秦氏有条不紊的吩咐着。
“是,小的这就去办!”
管事赶忙躬身领命,然后颠颠跑去找田耀宗父子。
田家有田老爹运筹帷幄,平南侯府有秦氏杀伐决断,就这样,在何国忠和何田氏两人都不在场的情况下,他们的夫妻关系被解除了。
“爹,干嘛主动提议让何二牛休了我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