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嘞。”
程千帆下车,多付了一角钱车资,说道,“你在这里等我一刻钟,我很快回来。”
十五分钟时间,他告诉自己,只有十五分钟时间。
程千帆信仰红色主意,他不相信鬼神,不信命。
但是,此时此刻,他的心中如同虫子在抓挠,这十五分钟时间,就是上海组织上有可能派往窝棚区的那位同志的生机。
十五分钟内,邵妈出现,这个同志‘命好’,得救。
邵妈没有出现……
……
程千帆自然不能傻等,他在菜市场门口的几个摊位闲逛。
他总归要买些东西才说的过去。
赵文华医生是沪上名人,他此前接受过《申报》记者采访,自承是一个老饕,尤为喜食江鱼。
这一期的报纸程千帆看过。
赵文华喜食江鱼已经成为轶事。
程千帆中途停留,在菜市场买些江鱼带过去以为见面之礼,以表达年轻人对这位沪上名医的尊重,并不寒碜,也不会显得突兀,甚至可以称之为雅事。
这很合理。
程千帆已经将目标锁定在一家渔摊上的河鳗,赵文华喜食江鱼,尤以河鳗为甚。
不过,他装作没有拿定注意买哪一家的,这家看看,那家看看。
程千帆掏出怀表看了看时间,只剩下五分钟了。
他知道不能继续装模作样了,他挑了三条河鳗,又让一家渔摊摊主将一个木桶卖于他,付了钱,拎着装了活鱼的木桶准备离开。
木桶里面的河鳗鲜活无比,游来游去,丝毫不知道自己即将面临的命运。
程千帆脸上带着满载而归的喜悦,内心深处的一缕悲伤折磨着他。
就在此时,他听到身后传来几个女人说话的声音,他没有扭头看,而是走过去让渔贩朝着木桶再添些水,正好用余光可以观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