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正国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感激一笑,“谢了,郑兄弟。”邹氏诊所。
距离诊所约莫数十步的巷子,斜下里的一个石库门民居。二楼的窗户拉着窗帘,屋内一片漆黑。
有人撇开窗帘的一角,盯着邹氏诊所的方向看,可以看到屋内亮着灯光。
“那个人还没走?”黑夜里,一个坐在椅子上沉默抽烟的男子说道。
“没有。”窗口的男子摇摇头。
“二跳,你说这个邹大夫是不是真的有问题?”抽烟男子打了个哈欠问道。
“谁知道呢,长官让咱盯着,就盯着呗。”二跳说道,从兜里摸出烟盒,摸黑取了一支烟卷塞进嘴巴里,又摸黑划了一根洋火点燃口中香烟,美滋滋的抽了一口。
他看着同伴,“算命的,别瞎琢磨了,看看其他弟兄还要冒着枪子做事,咱俩就这么守在这里,有吃有喝,风吹不着,知足吧。”
同伴姓蒜,叫蒜鸣,喜欢瞎捉摸风水命理,故而绰号算命的。
“我琢磨吧,这个邹大夫指定有问题。”蒜鸣说道。“为啥?”二跳问道。
“因为七十六号那帮混球,咱们吴局长现在为了立功都急的满嘴燎泡,恨不得把弟兄们全都撒出去抓抗日分子。”蒜弹了弹烟灰,得吧得吧说道,“人手这么紧张的情况下,局座还能扔咱哥俩在这里连着守了小半个月了,就凭这,这邹大夫指定有问题。”
二跳看了蒜一眼,没说什么。
“二跳,弟兄们都说那姓康的可能是……”蒜鸣压低声音,“说他可能是日本人,真的假的?”
“闭嘴。”二跳急的都被烟气呛得咳嗽了,他表情严肃说道,“算命的,你记住了,这话对谁都不要再提。”
说着,他叹口气,“你他娘的就不该端这碗饭,你早晚被自己这张破嘴害死。”
“放心吧,咱小时候有道爷给咱算过命,说咱将来是要天天大鱼大肉为伴,弄不好要黄袍加身的。”蒜鸣胡咧咧说道。“搁着前清,就凭这话,这个牛鼻子该被凌迟。”二跳没好气说道。
“有动静了。”他忽而低呼一声。
就在此时,便看到邹氏诊所的后门开了,早先进去的那个人出来了。
这人手里拎着药包,他的身后是诊所的邹大夫点头哈腰的相送。
“这人……”蒜鸣也凑到窗口看,他皱了皱眉头。
说着,连续抽了几口香烟却是已经烧到了烟嘴了,烫的他哎呀一声呸呸呸的将烟嘴吐掉。
“噤声。”二跳吓了一跳,瞪了同伴一眼,噤声是他听七侠五义里听来的,觉得特别带感觉,便习惯拿来用了。令二跳松一口气的是,好在那邹氏诊所后门那两人并未注意到这边的动静。
那人一只手拎着药包,另外一只手挥了挥,待邹大夫关门后,此人一只手按住后腰腰眼的位置,还捶了捶。
此后鬼鬼祟祟的看了看四周,拎着药包就那么的离开了。“这瘸子走路倒是快。”二跳都囔了一句。
这人有些跛脚,虽然不是特别瘸,不过还是能看出来的。虽然跛脚,这人走路倒也不慢。
“要不要跟?”蒜鸣问道。
“不跟,局座说了,盯着邹大夫。”二跳坚决摇头,他接到的任务是盯着邹氏诊所的邹大夫,至于说来找邹大夫看病的人,他盯得过来吗?
蒜鸣笑了笑,二跳这话就是借口,寻常的病人自然不用在意,但是,刚才那瘸子大半夜来,看着就不像是正经好人,怎能一概而论。
不过,二跳说不跟,就不跟吧,这黑布隆冬的,那人看着不像是善茬,万一着了道,死都没地方说理去。
屋里烟味太呛人了,蒜鸣嘴巴里叼着烟卷,推开了窗户。邹氏诊所,房靖桦撩开窗帘,看到斜向二楼这家有火星闪烁,他的表情变得有些凝重。
是普通人?
还是监视自己的敌人?
尽管暂时还无法确定对方身份,房靖桦心中对于‘火苗同志的警觉和专业能力依然是赞不绝口。
就在刚才在门口分开的时候,‘火苗,同志忽然语气严肃的对他说‘有动静,一会要暗中多留意一下。
他当时低声问,“怎么了?”
“刚才听到哎呀一声。”程千帆如是回答说道,“像是烟头烫嘴了还有呸呸呸。”
烟头烫嘴了,呸呸呸声音?
这是脑后长眼睛了?还是有顺风耳?
房靖桦有些不信。
现在,尽管没有证据表明是否真的有人刚才被烟头烫嘴了,但是,斜对面那家的二楼这么晚了还不休息,明显是一个男子开窗抽烟,这本身已经足以引起房靖桦的注意了,他心中对于‘火苗,同志的能力更是赞叹不已。
随之,房靖桦不禁皱眉。
两人刚才沟通的时候,火苗,同志郑重建议他做好随时撤离之准备。
程千帆的观点是,既然现在各种线索都指向那个康胥义有问题,且由此推敲的话,‘邹大夫,应该也进入到敌人的视线了。
为了安全起见,房靖桦有必要撤离。
因为现在这种情况下,房靖桦看似安全,实则这种安全完全是建立在敌人的一念之间的,若是敌人没有耐心了,直接先抓人再说,甚至于敌人只是怀疑邹大夫,虽然并未掌握证据,但是,宁抓错不放过的话,那也是有可能的。
房靖桦表示会认真考虑‘火苗,同志的建议。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