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颂渊被丞相绕了一通心力疲累,坐在椅子里失神,重又瞥见桌上那柄金麒麟刀,握在手中把玩一阵,忽唤:“出来罢。”
书房内室里竟真的踱出个摇扇子的纨绔,此纨绔看起来一派倜傥形容,一见卓皇叔便大笑:“王爷怎知微臣躲在里头?”
书房内室躲了个人,卓颂渊竟是不以为意,只是嗤笑他:“你不来无尘怎会在我的普洱中沏上菊花?躲在里头算怎么回事,出来告诉本王你怎么看。”
“不知王爷想要微臣怎么看?王爷爱妃当年竟遭燕太子毒手,王爷问臣依律当治那小孩哪条罪……这当真有些难倒臣了,论理这并不在我大理寺辖下,事涉邻国太子,此事摄政王当交由鸿胪寺办理才是。”
卓颂渊拧起眉头:“又浑闹。云鹏,你究竟怎么看?”
这位看似纨绔的逍遥闲人,实是楚国的大理寺卿薛云鹏。此人遇事铁面,遇人却着实是个fēng_liú公子,尤其是女人。他五岁便当了与之同年的四皇子伴读,五年前又同卓皇叔一齐渡过了那趟三王之乱,惨绿年华也好,惊涛骇浪也罢,一同的经历,令情谊历久弥坚。
薛云鹏笑道:“丞相老了并不奇怪,臣只是不明,何以王爷的心也这般老态?”
卓颂渊挑眉等他下文。
“王妃之事王爷四年前便已得知,却不但不迁怒丞相,还委之以重任。若说当时皇上年幼,国乱初平,百废待兴,尚是用人之际,倒也说得过去。然时至今日,王爷还如此委曲求全,微臣就不解了。”
卓颂渊沉声道:“你明知丞相亦是被蒙在鼓里的。”
“王爷为何不将这鼓,索性同丞相捅破了呢?臣听闻丞相前些日子得了一册先帝手书之南华经……丞相近年无功无过,王爷下如此重赏是为哪般?”
卓颂渊冷哼一声:“云鹏的消息倒是灵得很。”
薛云鹏不理,继而刺他:“王爷看来是起了托孤之念。难道近来毒发攻心的次数竟是频了?”
卓颂渊略一沉默,知道瞒不过他,却仍是道:“还好。”
薛云鹏推心置腹:“那就是不好。颂渊,我一直以为,此毒并非无药可解,你若无法前往寻医,我们或可派些人先去找……”
“不可。此举凶险大于益处,切不可再多一人知晓此事。盼我命在旦夕之人不在少数,他们只是不曾想见,有人宿毒未解,竟可安然活着,那些人一旦知道真相……到时皇上怎办?”
薛云鹏切齿道:“我去同皇上挑明,让皇上定夺,是他的皇位要紧,还是他叔叔的性命要紧?”
卓颂渊十分坚决:“你敢去一去试试!你道这只是一人皇位之分别?届时别说我的性命不保,你的性命、皇上的性命……”
原本捏紧的拳头缓缓垂下,薛云鹏坐在了椅子里稍有些沮丧,不过他这个人朝气满满,不久便回复了精神,同卓颂渊玩笑:“今早来时,你前脚刚刚出府,我看见无尘端了个空碗,问了一声,讨得一碗府上的冰糖雪莲子来喝……亏我今日自阳山归来,还风尘仆仆带回许多水蜜桃来孝敬王爷您,王爷得此佳物竟不想着微臣,臣太伤心了!”
卓颂渊笑道:“你不是已经喝了么。”
“臣想要再请赏一些带回去。”
卓颂渊仿佛漫不经心:“没有了!”
卓皇叔仍在琢磨那柄小金麒麟刀,薛云鹏近前细看,不由惊了惊:“又将此物翻出来做什么?难道王爷的那位小仙子……有了下落?”
卓颂渊语气不好:“谨慎你的措辞。”
薛云鹏大笑:“好罢好罢,王爷的那位恩公……唉这样更不对劲,分明是您告诉我说,那位又香又软,是个小姑娘……”
他话吐一半噤了声,再说下去卓皇叔就要杀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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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时岳麒麟正在隔壁闽质子府上下棋,连打了十几个喷嚏,近来喷嚏实在是多。
宋福气关切地问:“燕太子会不会得了热伤风?不碍罢?”
岳麒麟揉着鼻子趁机道:“闽太子上回赠孤的那种咸金桔泡蜂蜜水的确……孤的意思是,那东西治伤风真是不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