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不得消息!无念这个混账。
小孩百般扭捏,原来不是在同他置气?卓颂渊瞬间心化作水,低声笑问:“哪里辜负了?”
岳麒麟只觉耳畔又是一热,一时心猿意马,神思恍惚:“孤如今就是一个假货,是不是辜负了梁王,倒在其次罢。”
卓颂渊像是没听见她的假货论:“不肯尊老唤我叔叔,直呼名字也是可以的。”
直呼其名?她不要命了。
方才额前的冷汗已然风干,又一阵绞痛将她的冷汗重新逼将出来,额上、面颊皆滋出豆大数颗:“皇叔,孤这都改口了,劳烦您稍稍松一松手罢。”
岳麒麟的发带不知何时已然散落,几缕头发被风吹卷起来,丝丝拂在皇叔的面庞和下巴上。那些头发又滑又软,十分恼人,他紧紧抿唇,眉头亦紧了紧,却并不曾拂开去,反将手心攥得更牢,臂膀再度护紧,奋力策马疾驰。
马速行至山道时再次放缓,因为身后源源不断的暖意,岳麒麟竟稍稍有些犯困。
“麒麟?别睡,会着凉的,快到了。”
然而她懒懒的,眼皮子耷下来,不想管他。
“醒醒。”皇叔很烦。
岳麒麟迷糊道:“唔你别吵。”
然而山道清寂,别邸山下的松针泛出的味道清新醒神,夜骢跑时带起了风,道旁枝头的枫叶便簌簌作响,这些枫槭仍是绿色居多,有一些已然开始渐渐转红。
头上的天色清朗,层云里偶能透出些嫣红的光缕。
岳麒麟微微清醒,垂首意识到二人马上姿态,面烫久久难消。皇叔就是一个骗子,分明还有一阵子才能到山上房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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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麒麟被皇叔从马上抱下来的时候,听见皇叔轻声嘱咐:“不要乱动,此地很安全,不必担心。”
担怕身上有甚不妥之处,岳麒麟自是乖巧将脑袋埋于皇叔怀间,一动不敢动弹。
守在别邸中的无尘神色平静,听候卓颂渊吩咐:“多送些热水至卧房,再取一身我的干净便服,还要些棉纱……再烧个暖炉送来。”
岳麒麟脸蒙在皇叔怀中,简直无地自容。
无尘懵懵应着,想不大通透:要这些奇奇怪怪东西做什么用?再瞧王爷,护这岳麒麟护得死紧,连张整脸都不让露,无念一直揪心今日寿宴,嘀咕着说要让王爷同这孩子破镜重圆。如今的情形,这算是圆了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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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尘再见着岳麒麟,恰好是他端碗汤水给王爷送去的时候。
岳麒麟那小子正龟缩在卓颂渊里间的卧室榻上蒙头大睡,从露出的衣领子看,他的身上衣衫仿佛还是穿的王爷的。无尘远远看得见岳麒麟睡得迷瞪瞪的半个小圆脑袋。
“王爷,这是您要厨下煮的红糖姜茶。”
“放在桌上就好。”
“现在还有些烫,王爷过会儿记得喝。”
“知道了。”
“素面已然备好,只待王爷说一声,便能下下去了。”
“好。”
皇叔也不抬头,坐在外间的椅子上阅一轴小画卷,无尘小心探身瞄了一眼,不禁奇问:“王爷这画上的钟馗,何以竟骑着一头驴呢?”
卓颂渊黑着脸抬眼看了看他,心情尚算不错,反问他:“本王长得很像钟馗么?”
无尘平日话少,能发此等感叹实属难得,要不是因为实在奇怪,他根本不会有此一问。不想王爷这般反问,无尘于是重将此画扫视了一回。
画以百寿作底,看起来倒也费了一番心思,可是这画底下那团黑黢黢的东西,难道是夜骢?这分明是头驴啊。驴上之人身形倒是颇英挺高大,形似王爷,然而王爷丰神俊朗,画上之人的面目却凶得像个夜叉……
“呃,原来这是别人给王爷贺寿的图啊。”
卓颂渊只管再次低头打量他的画,嘴角噙笑:“画得不错罢。”
王爷的眼光素来挑剔得无以复加,今日这眼神是怎么了?
无尘一头的汗,只好违心附和着:“呃,还真是……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