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鹏轻松击败老孙,众人看他的眼神就像看天神,恭恭敬敬,白鹏也不为难他们,很多时候只是自己静静练功,努力回忆往事,或者悄悄思念杨丽丽。
而大伙看老孙的目光就有不同,多数人眼中饱含恐惧,如同面对地狱恶魔,因为他的身手堪称人类极限,给这些人一人一把刀都无力对抗,偏偏老孙又特别爱出手“打人渣”,别的号房只要乖乖伺候好老大就不会有事,老孙却是心情好了坏了都要给“人渣”来几下,让他们身上断不了伤痛。
白鹏曾问老孙给“人渣”排名的依据是什么,老孙回答了两个字:“良心”。
牢房里地位较高的几人,不像别的房里都是凭借能打、犯人命案的或者与老大关系近,在老孙治下能过得舒服的,都是些交通肇事或者atm机多吐了钱不归还之类,要么算意外,要么是可以理解的人之常情。
其次是一些年轻气盛打伤了人或者生活所迫的轻微犯罪,老孙也认为其“本xing不坏”,允许他们睡在铺上。而案情越是伤天害理的,地位就越低,位置也越靠近茅坑,还会每天承受老孙的折磨。那些人不敢对老孙表现不满,只有暗暗祈祷,盼着自己的案子早ri宣判,离开这个可怕看守所的恐怖号房。
老孙败给白鹏之后,对他的身手非常钦佩,白鹏也赞赏老孙的功夫,特别是看老孙出手还有几分熟悉味道,就更感觉亲切,两人惺惺相惜,交情渐渐好了起来。
几次放风的时候两人都并肩闲聊,到后来终于听老孙笼统提到了自己的师门。
“对师门我不会说得太细,只想让你知道,这是一个古老的门派,选人严格,训练严酷,从来不注重套路表演,训练的目的就是杀人,徒手杀人。由于门派僻处南疆,其实泰拳的发展就受了本门影响,明末时有位先辈护卫永历帝到缅甸,永历帝殉难后,那位先辈去了暹罗国,在那里发展,间接完善了泰拳的攻击手段,本门也由此开始向东南亚拓展。”
白鹏心中一动:“你说训练严酷,是怎么个严酷法?”
老孙沉默片刻,转过头来盯着白鹏:“你信不信,我十二岁就杀过人?师傅把我和一个强壮的缅甸毒贩关在一个山洞里不死不休。还给了他一根木棒,我什么都没有!”
白鹏全身一震,如遭电击,一个场景迅速浮现在脑海。
“你怎么了?”老孙问道。
“我信!因为……我刚想起一个片段,我也一样,在一间石屋,像牢房,面对一个成年人,我个子才到他的胸口,最后我把他打死了!”
“咱们真是同门?”老孙狐疑地盯着白鹏的眼睛。
白鹏摇了摇头:“等我能想起所有事就好了,现在不下定论。但你的门派现在何处?假如说,我想投师,该去找谁?”
老孙神情黯然:“没联系了,师傅走了,我就再也找不到他们。师门有个古老传统,我不认同,不想参与师门的事情。后来我参军入伍,做了特种兵,在南疆奋战六年,然后又转做雇佣兵,不占部队编制,死了不算烈士,但听的还是老部队命令,执行的还是国家任务。直到五年前,才转业做了jing察,来了伟大首都beijing,娶了媳妇成了家。”
“师门的什么传统你不认同?”
老孙沉默一阵,低声道:“说了也没太大关系。我的师门讲究‘黑暗公正’,认为在任何国家,任何时代,官府律法不可能什么都管得到,也不可能什么都管得公正,人世间需要黑暗的公正,用法律之外的手段惩治坏人,维护正义,师门实际上是个秘密暗杀组织。但我觉得,时代不同了,人类进入法制社会,这一套跟法律对立,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也不可能发挥太大的作用。一两个侠客或者青天大老爷只是杯水车薪,只有制度的完善才能真正保护每一个人。”
“现在呢?你还这么想吗?”白鹏看着他的神se,小心问道。
老孙抬头向四周扫视,望了望高墙上的电网和哨塔中的看守,自嘲地一笑:“还用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