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西南王府的官采樾仍然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每天呆在房中,或是房后的庭院里,每一天都漫长得让她错觉那就是一生。
桐叶已经开始落了,每日庭院中都会铺上厚厚的一层金黄色的落叶,每日娇娇都会将庭院中的那些叶子扫干净,因为她知道,她的小姐每日都会来这里坐上片刻。
官采樾也没有去注意这“黄金满地”的景色,她只看见桐树上一天少过一天的叶子和从北边飞往南边的大雁。
宋前梓璃并未来看过她,听娇娇说柳依晗也没有被放出来。
宋前梓璃正式成为西南王那一天,只是对外宣布了消息,并未摆宴。
官采樾不曾去恭喜过他,她就算再怎么会装作无所谓与冷静都好,也无法面对一个,让自己恨成这样的男人。 呆在这,只是因为无处可去。
“小姐,你已经十余天未出过房门了。”娇娇皱着眉头,眼中盛满关心的神色。
官采樾握握她的手:“我这不还去了庭院么,何以见得未曾出过房门?”
“小姐,娇娇担心这样你会憋出病来,你心里面想什么也未曾告诉我。”
“哎……有什么可想的啊。”官采樾叹了一口气,“真的,我什么也没有想。”
“但愿如此吧,”娇娇轻轻叹了口气,闭上眼睛,片刻又睁开,“小姐明天想吃些什么,娇娇给你做。”
“平常就好,”官采樾对什么都是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都交给娇娇你吧。”
娇娇应了一声,没有再说话,静静地陪着她坐到夜深。
官采樾已没有再做噩梦,梦中不再是那些污黑的血液和散发着腐烂气息的尸体,也不是那个频频出现的稚童的哭声,梦中什么也没有,只有看不见的白,毫无杂质的纯白,仿佛要一直延伸到生命的尽头。
她多希望自己是这一片白,掩饰一切,也凸显一切,可她永远都太过污秽与不堪。
醒来她起床,今早很安静,娇娇许是出府去买东西了,官采樾推开后厢的们,映入眼帘的是蓬勃成另外一种意义的一片生机的萧瑟——满眼的金黄。
像是落日的余晖残留到了第二日的清晨,带着将熄未熄的生的希望,残留在这样一个世界。
没有想到,娇娇每日扫走的,竟是这样美好的景色!
官采樾缓缓踏进这片不一样的世界里面,不忍心下脚,每片被她踩上的叶子都发出一种筋骨碎裂的声音,像一个个水晶世界被揉碎践踏,风一吹,早已成为粉尘的它们便随着风飘到了连风都不知道应该带去哪里的地方。
官采樾发现这些落叶就像自己一样,不免有些伤感,但心中同时多出来的也有些许安慰,这么满地的落叶,满地的自己,也算是有了陪伴和心理慰藉了。
官采樾用宽大的袖子扫去石凳上的落叶,坐在上面闭着眼睛望着天,空气中只有微微的泥土的味道,她又会这样坐在这里一整天,与这里的枯萎和萧瑟融成一体。
一个下人冒冒失失地闯进来,满地落叶发出撕裂的声音,吵醒了官采樾,她皱了皱眉睁开眼睛。
“夫人,夫人……”跌跌撞撞跑过来的兰儿差点摔倒在地。
“以后行事不要这么慌张,”官采樾揉揉额头,“什么事情?”
“王爷他请你过去他那里。”兰儿这样说了官采樾才反应过来,原来那个王爷,就是宋前梓璃。
“为何?”
“这个奴婢倒是不知道了,”兰儿喘气渐渐平缓,“好像有什么急事一样,奴婢好像看到娇娇姐也在那里。”
“什么?”官采樾腾地站起来,“娇娇在那里干嘛?”
“夫人自己过去看看就知道了。”
“恩我知道了。”官采樾来不及看看自己的着装是否得体,便急匆匆地朝宋前梓璃那里走。
心中隐隐有种不好的感觉,娇娇什么都不告诉自己而单独在宋前梓璃那里,一定不会是什么好事情。
官采樾走进房间便看到的是娇娇跪在地上的场景,宋前梓璃高傲而冷漠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她,看到官采樾进来便把目光转到了她身上,柳依晗也在,一脸的受了委屈的样子,但眼中却是深深地看戏的表情。
官采樾也没有注意好久不见的宋前梓璃是否瘦了,是否变了点什么,是否更有那种吸引人的魅力,便急急走到娇娇的身边,将她扶起来:“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娇娇你快起来说话。”
“来人,拉着夫人。”宋前梓璃轻轻挥了挥衣袖,“你就跪着。”
“宋前梓璃,你这是要做什么?”官采樾定定的看着他。
“你既然来了,就好好听着。”宋前梓璃淡淡地瞥她一眼,“我给你真相,也给你解释。”
“真相是什么? 你的解释是不是就是把这一切的罪过全都怪罪到我的娇娇头上,然后你和柳依晗就全身而退了,和你们一点关系也没有,宋前梓璃,你是不是想说这个?”官采樾摆出一副很不可理喻的表情,她只觉得现在这样的人都太虚假了。
“你太偏激了,我现在不和你吵,你只需要听着,看着。”宋前梓璃的神情异常冷漠,仿佛面对的他的夫人就只是一个陌生人而已。
官采樾还是不肯相信他所说的话,但还是噤了声。
宋前梓璃又看了她一眼,转过头看着娇娇:“娇娇,孩子是你害死的,对不对?”
娇娇看着他,带着淡淡的笑容:“回王爷,娇娇绝对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