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旋脸上的表情,痛苦、绝望,却又快意,唇边勾着的一抹笑,像极了四哥去世时,灵堂内外满布的白色葬花。
太子哥哥就站在她的对面,那双原本深沉莫测的眸子,那一瞬间竟是乍然清朗,就仿佛是常年氤氲的水泽,猛然之间,迷雾尽散,这一刻,他的目光注视着他,只毫无防备地露出了原本那一泓清泉。
不知是哪里出了错,在他的视线之下,似乎连代旋手上的匕首也缓慢了起来,而我,就是在这缓慢里,眼见着寒光锋利的匕首,直直刺入太子哥哥胸口。
我的瞳孔渐渐放大。
太子哥哥的白衣之上,右胸口处,有一朵血色蔓延扩大,竟像是长在了我的心脏里,只一瞬间便疯狂膨胀,刹那让人窒息。
我浑身蓦然一软,身子无力倒下,便彻底失去了意识。
我醒来的时候,清晨的阳光正透过窗棂,在房间的地板上落出了干净的晨曦色,我躺在床上,抬头望了望帐子。
这里是椒房殿,我是在我自己的床上醒来的。
记忆里有种惊恐的不真实,就仿佛昨晚那么漫长的时间里,我不过是做了一个梦。
我梦见,太子哥哥被代旋杀害了,然后,我昏了过去。
我刚刚起身,阿因就立刻进了来,一如平常,伺候着我起床。
我喃喃出声,问,“太子哥哥呢?”
阿因神色自若,一边为我穿衣,一边回答我,“太子殿下自然是在毓霄殿的。”
我轻声“嗯”了一句,“那我们去看看他吧。”
阿因面有豫色,“太子殿下监国,便是在此处也片刻不得闲暇,这不,今儿一大早,皇宫里就送了奏折过来,太子殿下此刻怕是不得闲的。”
我转头,看着阿因,“阿因,太子哥哥他还好吗?”
阿因微顿,道,“公主这是怎么了?太子殿下自然是好的。”
我又回过头去,望了望窗外的朝阳,自言自语,“可是昨晚,我梦到他被代旋杀害了。”
阿因闻言,轻笑,“梦么,自然是做不得真的。公主过去不还常常梦到自己有孪生的姐姐么?”
我偏着脑袋想了一下,摇摇头,“也许,说不定我还真有个孪生的姐姐,她被幽禁得神志不清,后来又跳了海。”
阿因帮我弄好最后一根腰带,便扶着我到梳妆台前坐下,为我梳头,手上一边忙活一边笑道,“公主若是不放心,我们吃了早膳便去找太子殿下,可好?”
我从镜子里看着阿因一脸的笑意顺从,点点头。
我和阿因到毓霄殿时,太子哥哥正坐在案前看奏折,他一身白衣,整个人看起来就和昨天晚上一模一样。然,再见那一身的白,我却不由得浑身一怵。心脏里面,再次回现了昨晚那种感觉,那种有什么东西在我心口里疯狂膨胀着的让我几乎不能呼吸的窒息感。
他这时坐在上座,一脸的冷清,还有一屋子的侍卫带着刀保护他,这光景,晃眼一看,竟似乎全和在东宫的时候一模一样。
墨夷也在,正站在太子哥哥身侧,我到时,两人似乎正正商讨着朝事。
我缓缓走向太子哥哥,眼睛却盯在了他的右胸口上,怎么也移不开。我记得,就是那里,锤绱躺肆恕
只是这时,我见不到血。
太子哥哥见我走来,便放了奏折,往我伸出手,“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
他问我的声音,也和平常没有丝毫的不同,冷清,却是好听的,我喜欢。
我静静地走到他身边去,跪坐在他身边,也不往他手心里放上我的手,就只是盯着他的右胸口看。
然后,鬼使神差的,我抬起手,循着记忆,用手指往他受伤的地方戳去。
轻轻戳了一下,不见反应。
我用了点力,再戳了几下,还是没有反应。
既没有血色染出,太子哥哥也没有叫疼。而手指下的触感,却又确实是真实的血肉。
我的脑子开始混乱了,我明明记得就是这个地方,昨晚,被刀子捅了进去的。
我望着太子哥哥的胸口,微微发怔。
太子哥哥一声轻笑,便伸手包裹了我的手指,将我的手从他胸前拉下,温声问我,“之之这是怎么了?怎么从一进门起,整个人就呆呆的?这是傻了?”
我缓缓抬头,偏着脑袋去看太子哥哥的脸,却见他肤色一如既往的白皙,眼睛里也见不着丝毫的异样。
一切都很正常。
我却越看心越酸,而后,鼻间一股酸热之气遽然上涌,我猛然倾身,便紧紧抱住了太子哥哥的脖子,头紧紧地搁在他的肩上。
我很少和他这么亲近的,上一次我抱他,或者他抱我,已经是很多年以前的事了。然而这一刻,我忽然好害怕失去他。
即使在他人眼中,太子有千般不好,更有无数的人在心里诅咒着他不得好死,但是,太子,他只是我的哥哥。昨晚的惊吓,到这一刻,抱着他,才终于敢露出来。
他还在就好。
我抱着他,眼泪疯狂地掉落,却一直咬紧了牙,没出声。
太子哥哥的手轻轻抚着我的背,笑侃,“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又做噩梦了?”
又道,“是不是我派去保护你的侍卫没有尽职,又让你受了惊吓?那我将他们都砍了可好?”
我没有说话,只是抱着他,吸了吸鼻子,轻声道,“太子哥哥,我们回宫了,好不好?”
太子哥哥的身子微微一僵。
我道,“我想家了,那里才是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