狱卒一走,所有人都回到了自己原来的位置上,有些人仍旧心不甘情不愿的双手扒着铁栏杆,说些赌咒的话。
白清寒有些懂了,这间牢房之中关的人大概都是死刑犯,时日不多了,不然狱卒也就不会说那种丧气话。
牢房之中并不宽敞,不可能人人都有充足的空间,那些面目可憎的汉子们三两挤在一起。还有的则仗着自己会些功夫,以强欺弱,把相对来说瘦小一些的人赶到别的地方去。
看了一会之后,白清寒发现一件有趣的事情,看上去最好欺负的一个人,却安得清闲,根本没有人去欺负他,甚至连靠近都不肯,单是白净书生,就占据了牢房的近一半的地方。
如此一个羸弱的年轻男子,何德何能让这些在道上混的亡命之徒给他让地方呢。
那书生半低着头,闭着双眼,将半张脸抵在膝盖上,看不太清他的确切面貌,隐约只能看个大概。
白清寒觉得有意思,想过去跟他攀谈,刚往书生那边迈了一步,忽被人拉住了衣袖。
一回头,差点撞上一张鬼魅般面孔。拽他的乃是半张脸被火灼伤的一个男子。不知道这人以前是不是火海幸存,右半边子的脸连同脖子、额头没有一块完整的皮肤。若是走夜路的时候遇到这么个人,定是会以为见了鬼。
“有事儿?”白清寒对他的举动并不是很满意,斜眼问了他一句。
毁容男子神秘兮兮的压低了声音道:“新来的,别怪我没有提醒你……那个人……你还是最好不要接触的好……”
他话音一落,另有几个人围上来,也点头道:“就是就是,惹着他会倒霉的。他……太可怕了。”
白清寒哈哈一笑,说:“不论怎么看,都是你们几人比较可怕吧。再者,我只是想过去跟他说说话而已,怎会惹恼了他。”
毁容男子啐了一口道:“好心当成驴肝肺,随你便,等会我看你还能不能笑得出来。”说罢便悻悻的走到边上去了。
白清寒理都没理他们,径直走到书生边上,坐了下来,颇为友好的说:“这位仁兄,看你生得清秀白净,你是因何事被抓进来的呢?其他些个人没欺负你吧。”
书生没答话,甚至是连一丁点反应都没有。他仍旧把半张脸埋在膝盖里,闭目不语。
白清寒的笑容僵在了脸上,众所周知,他并不是什么太好的脾气,甚至还有那么点小心眼,刚刚对书生建立起来的那薄弱的好感顷刻间消失的荡然无存。
自己都这般拉下脸来与他套近乎了,他何故摆架子呢。
白清寒忍了这口气,又是把笑容摆在了脸上,重新问候了两句,这次他没那么直接的提牢狱之事,而是询问书生是哪里人士。
同样的,书生并没有抬头。
难道他是睡着了?
白清寒抬眼一看,牢内众人都四散在边上,表情严肃的看着自己,好像在等待着什么。
他突然觉得有那么一丝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