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薄的绢沙,流烟的紫色,沉鱼隔着挂幔停了一停。
“娘娘?”腊月上前半步,轻声唤了声。
沉鱼转身与之对视一眼,再转头,隔着挂幔,大厅里头端坐一个紫衣美人,此刻侧对着沉鱼,只能看到一个好看的侧影,眉目虽是依稀犹可辨别是个少见得美人。
腊月低头侧身走到沉鱼身前,轻轻掀开帘子,垂首一礼“娘娘请!”
沉鱼面上一怔,再看腊月一眼,提裙举步便进了大厅。
那厢里,萧紫菱本自坐着专心看着厅中一只蓝瓷画瓶,听到声响,方才转头,正看到沉鱼提裙模样,露出一只三寸金莲,当下眸子扫过露出一丝轻蔑模样。
沉鱼眼尖,这些许变化又如何能逃得出她的眼,当下心中叹了口气,暗道这个萧姑娘也是个学究古董派的,同时也诧异此等古板性子又如何能和司马原传出那般的流言蜚语?
沉鱼进来,那萧紫菱犹是坐着,只拿眼瞟着沉鱼,好似她才是身份金贵的主子,沉鱼心中恼怒,面上却不表露,只温婉笑着道“萧小姐好!”
那萧紫菱闻言只轻点了下头,眼扫过沉鱼隆起的肚子犹如刀刮一般,沉鱼不由的眉心一皱,心中更是不满,萧家的女儿天生的优越感也断不能放肆成这般模样。
两人一时无语,沉鱼只是站着,一边的腊月忙扶着沉鱼坐下,她刚要碰到椅面,那厢里萧紫菱猛然开口便是一句“我听人说柳妃娘娘已有八个月的身孕了,我看您这肚子倒和紫菱家中五个月身孕的嫂子一般大了!”
沉鱼一怔,眸子一垂,心中冷笑一声,到底坐了下去,抬首一笑道“萧小姐一个尚未出阁的姑娘家又见过几个怀孕的妇人”她顿了一顿,眼看着萧紫菱,忽的抿唇一笑,眉目流转扫视了萧紫菱一眼“萧姑娘以后嫁做人妇,该就不会这般说话了!”
“你!”萧紫菱面色一变,霎时闪过青白之色,只恨恨的瞪着沉鱼,良久终于呼出一口气去,笑道“柳妃娘娘说的是了,紫菱到底见的人事少了,比不得柳妃娘娘从前那般的见多识广,三教九流的人见的多了!”她这话说的极是尖酸,故意咬紧从前二字,沉鱼又如何听不出她话中讥讽之意,当下面色也是一变,心中却也不愿意跟这般的人多做计较,通常这样的人,你若不在她面前服软,日后她也必定寻了机会报复的,这样的人之中,好比荣妃,嘴上虽是不饶人,却是倒台的最快得。
她见沉鱼并不答话,面上霎时闪过得意之色来,轻瞟了沉鱼一眼后拿起桌上一只锦盒道“我来拜访娘娘也不好空手而来,既然娘娘不日便要生产,到时候肯定要用到这个的!”她抬起手,轻轻打开锦盒,露出里头一个成型的人参王出来。
腊月站在一边忙上前接过,捧到沉鱼面前,沉鱼只轻扫一眼,微微一笑道“萧小姐破费了,这样贵重的礼物,本宫受之有愧!”
“娘娘哪里的话了,这点东西倒也谈不上什么破费的,倒是娘娘急需,毕竟早产没有人参续命提气,真是要出人命的!”
她口口声声都直指沉鱼腹中的这块肉,沉鱼再是好脾气也是难忍,当下冷笑一声,捧着那盒人参道“小姐美意沉鱼自是不该推辞的,只是这人参该不该用能不能用,还是要问过大夫的,你知这靖王府也不是一般市井小名之家,本宫肚子里怀的怎么也是王子,不能为贪了这点小便宜而不顾王子安危!”她顿了顿又道“何况王府之中断也不会缺了本宫生子所用的一两根人参的!”
她这话说完,萧紫菱面色已是全变,沉鱼心中冷笑一声,起身道“萧小姐如不嫌弃在我这锦桃园多坐一会也好的,只是本宫身子重了,不好多陪了,这就要回屋歇着了!”她说完也不看萧紫菱,伸手便让腊月扶了便走。
两人缓缓沿着小道走着,沉鱼忽的出了一口长气。
腊月手上一顿,抬眼看了沉鱼一眼道“娘娘受委屈了!”
沉鱼闻言却是一笑,摇首道“你看我又让她半分么,只可惜了她这般张狂的性子了!”
“娘娘可惜什么?”腊月却是不明所以的问了句。
沉鱼眸子一垂,眼望着满地的落花,忽的叹了口气,弯腰欲要去拣,腊月忙扯住她道“奴婢来吧!”当下弯腰捡了两片干净的花瓣放入沉鱼手中。
沉鱼只是看着,忽的叹道“这梦花树开的漂亮,可惜却了无香味,通常人看到这娇花总不由自主的去嗅一口,却原来是没有味道的,到时候留下的便只有失望了!”
腊月安静的听着,不由的借口道“可是这梦花树飘落的时候十分炫彩了!”
沉鱼一愣,良久方道“是呀!飘落的时候十分炫彩了!”她手上一扬,任由手中花瓣飘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