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话说的缓慢,沉鱼听着但觉字字沉重,略一怔愣,却听场上画屏冷笑了一声,高声说道“你算个什么东西,柳沉鱼又算个什么东西?我们主子是什么样金贵的人儿,哪里是能来你们这肮脏地方的人?你今日但凡说一句,是让不让我们姐妹过去,若是不让,可别怪我丑话未说在前头,到时候有什么后果可不是你那个主不主仆不仆的能担待着的?”她这话说的极是尖酸刻薄,再不守一点主仆之礼,沉鱼听着也不禁眉心一跳,抬眼向场中看去,却见花树隐映之间,画屏眉眼间高傲之色越现,眼瞄着病情,神情极是不耐。
冰清手抚着面颊恨恨的看一眼画屏,即刻又一冷笑道“但凡荣妃娘娘是什么有家教的主子,也管教不出两个偷子出来”
“你!”那画屏闻到此处,眉心“突”的一跳,扬手又是一巴掌掴过去,却被冰清一把抓住。
“画屏姐姐莫非真以为我们锦桃园没人了?是您想打就打,想教训便教训的么?”冰清手抓住她的手,目光冷冷在她面上一刮,方才一笑道“况且姐姐的确是有错在先,现在是怎的?还想动手不成……”她顿了一顿“姐姐可要想清楚了,我们姑娘再不济也算是爷的人,你在我们锦桃园里撒泼发疯,即便不顾及自己这条小命,总还是要顾及荣主子的面子不是?”
画屏面上一愣,嘴唇动了两下,到底说不出话来,冰清见她不言,情知她气焰已被自己打压下去,手上用力一甩,甩开她的手腕,画屏一个踉跄向后栽去,画幽,慌忙的上前两步扶住画屏。
“冰清妹妹,都是园子里头的下人,今日也的确是我们姐妹的过错,你不妨看在各自主子的面子上就算得饶人处且饶人好了,先放我们回去吧,何况这日头偏高了,主子的午膳一向是我们姐妹二人伺候,冰清妹妹不是也要伺候沉鱼姑娘用膳不是,今日你放我们回去,来日里我们也必定不会忘记妹妹的恩德的”画幽手扶着画屏,眼见势头渐僵,到底开口服软,她素来性子较之画屏要柔和的多,加之二人也的确是有错在先,画屏又动手在后,她心思通透又怎会不明白,就算是招来了院里头的主子,断断也不能偏帮她们二人。
冰清见她服软,一时倒说不出话来,面色也稍又松动之色。
画幽见她如此,心中总算松了一口气,不由得又说道“妹妹且放我们回去吧,这合欢花我们也是不敢带走的,还相烦妹妹替我们向姑娘说个情……”她说道此处,见冰清面色一变,忙道“不是我们不愿意当面跟姑娘认错,只是你知道我们主子那性子,要是被她知道我们犯了这样的错,可不是要生生打死我们姐妹才好么”她见冰清神色不豫越发的谦卑起来,从怀中小心翼翼的掏出一方帕子来,上面洁白芬芳的分明是两朵合欢花。
冰清却是不语,转眼看向画屏,画屏见她看来,一咬嘴唇,到底也从怀中掏出一方帕子来,里面也裹着几朵半开的合欢花。
沉鱼透过花枝隐隐看了一眼,终于明白其中始末,锦桃园跟别的园子不一样的地方便也是讨了了“宜家宜室”的好彩头,除了遍植桃树之外,更是多植桂树,柏树,合欢等好彩头的花树。园子里头的规矩,这王府里头花草自不是一般丫鬟小厮能够碰得的,但是少女天性使然,总是爱偷采些花儿朵儿的,园子里头又多是些少女,时日久了,自然不能做到见花不采的程度,合欢花喜阳,锦桃园地处偏高,又是朝南向阳,园子里头的合欢花自是整个园子里头最好的,往常也多有自个园子里头的丫鬟偷采的例子,大家伙也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看见说说也就算了,今日冰清却这样的计较,难免不是这两个丫头开始的时候气焰太旺的缘故。
沉鱼看到此处,心知冰清一向的心软,料得也就算了,只是可怜她白白的受了那一巴掌,想到此处,不由得又看了眼那画屏,却见她低眉顺眼的看着冰清,嘴上终于也知道服软认错,想想时辰不早了,料得再不回去,恐怕要误了荣妃的午膳的缘故,沉鱼虽知她不是诚心认错,到底抱着得饶人处且饶人的想法,到底回头对腊月摇一下手,示意先回屋再说。
腊月一点头,双手上前,正欲搀扶沉鱼回房,却听冰清一声惊呼“两位姐姐怎么会有这花,难道是偷摘得我们园子里头的么?这可是犯了规矩的事情啊!我说两位姐姐也算是园子里头的老人了,这样的错误也会犯得的么?”
沉鱼心中“咯噔”一声响,手愣在半空,额间一串翡翠珠子“哗啦”一声脆响,她到底将手放到腊月手中,“我们进屋吧!”良久她听到自己平静的声音。
“何冰清,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这分明的就是诱我们姐妹拿出花来,你从头到尾就没有想过要放我们出园子不是?”却是画屏高声的尖叫声。
“呵呵,画屏姐姐这是什么意思?这花是我采了放到你怀里去的么?”
“何冰清,你莫要欺人太甚!”
“两位姐姐自不用着急,我已经派人去请了荣妃娘娘和董妃娘娘来了,是非曲直,两位娘娘自有公断!”她顿了一顿,良久又笑道“有了你们那位金贵的主子护着,两位姐姐自不必害怕!”
沉鱼缓缓的闭上眼,良久似乎是感觉到屋内的阴凉,她睁开眼,腊月正站在一旁,恭敬的垂着头。
“腊月,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