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极度的悲愤间,李自然哭得昏死了过去,恍惚间,他似乎又回到了原来的世界……
他看见莹莹将绣娘从里屋扶到铺子里的那张镜子前。
绣娘疯子状地对着镜子发呆,那张原本漂亮的脸蛋这时已经看不出个形状了。
坐在镜子前的绣娘没有哭,但哭过的痕迹在她的脸上非常明显。
绣娘的样子就像中了邪似的,痴呆呆地盯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也许绣娘已经认不出镜子里的人是谁了。
甚至就连李自然也认不出来坐在镜子前的那个女人是不是绣娘了。
李自然不忍心看见这么惨不忍睹的场景。他决定离开洗头房。
在冷冷清清的夜色里,化作一缕夜风的李自然的心中有点荒凉也有点迷茫。他不知道自己现在该到哪儿去,也不知道自己的路在何方,一种淡淡的忧伤充斥在空洞的心间。
李自然这时才想到回家里去转转。
进入那片陈旧的住宅小区,李自然轻车熟路地回到了家。
家里黑漆漆的,窗户紧闭。李自然从一道缝隙里挤进了家门,家里静悄悄的没有人。李自然才想起母亲和变成了植物人的父亲也许住在兵兵娃的农家乐里。于是李自然抽身出来,朝着乡间飘浮而去……
兵兵娃的二层水泥预制板的小楼里,底层的屋子黑漆漆的,二层一间房间亮着灯。
那条拴在园子里的大狼狗似乎嗅到了某种它熟悉的气息,朝着李自然出现的方向吠叫了几声。二楼的阳台上也随之传来一阵犬吠,却是独眼泰迪的声音。
大狼狗和独眼泰迪都同时发现了出现在园子里的李自然。
李自然呵斥了一声吠叫不停的独眼泰迪,独眼泰迪居然能够听到李自然的呵斥声,停止了吠叫,在二楼的阳台上发出呜呜的低鸣声,象是在对李自然撒娇。
而那条大狼狗也在黑暗中不发出任何声息了。
整个乡村陷入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中,乡村的夜显得有点寂寞也有点安详。
李自然觉得有点奇怪,已经夜深人静的了,为什么二楼的那间房间里还会亮着灯?
李自然悄无声息地飘上二楼的阳台,独眼泰迪似乎完全可以看见虚化在空气里的李自然,望着虚幻飘渺的李自然,亲昵地朝着李自然摇动着短小的尾巴。
李自然此时对独眼泰迪有着无限的亲近感,他想伸手去默默独眼泰迪毛茸茸的脑袋,可是泰迪躲开了,跑出去七八步,又停住了,转过身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
李自然不再理会独眼泰迪。
房间的门是紧闭着的,铝合金的窗户没有拉上窗帘,李自然透过窗户的玻璃,他看见房间里坐着二姨,兵兵娃,还有自己的母亲,以及那个神秘的聋哑女子。
最令李自然感到惊奇的是,房间里居然并排地放着两张简易的单人钢架床。钢架床上分别直挺挺地躺着两个人。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李自然有点迷糊了。
母亲的头发似乎在一夜之间就变得花白了,显得苍老了许多,那张原本清秀的脸庞密布着愁云。
李自然顺着门缝进入到了房间,看见其中一张床上躺着的那个人居然就是他自己,另一张床上躺着的却是他的父亲。
李自然彻底纳闷了,床上的自己睁着失神的眼睛一动不动,头上缠着厚厚的绷带。母亲坐在床头,黯然神伤地看着直挺挺躺在床上的他,眼睛里饱含着泪水。
母亲显得很是憔悴,也很虚弱,她看着李自然的眼神既哀伤又恋恋不舍。
兵兵娃在一支接着一支地抽烟,棱角分明的脸上似乎也在很短的时间内被刻上了几条深深的烙印。二姨也是一脸愁云地望着直挺挺躺在床上的李自然,一言不发。只有神秘的聋哑女子,脸上的表情温顺单纯,她用那双亮晶晶的眸子望着李自然。准确是说是望着李自然出现的那一方空间。
李自然甚至有些怀疑神秘的聋哑女子会不会能够看见在空间里虚幻出现的自己。因为她的那双眼睛明明是直勾勾地看着自己的,而且纯净的脸上洋溢着暖暖的笑意,很令李自然陶醉。
一旁的二姨这时拉了一下望着李自然的聋哑女子,给他打了一个手势。神秘的聋哑女子这才从李自然的方位收回目光,打开房间的门到楼下去了。
李自然没有看到娟子。也许娟子是去读书去了。
二姨这时朝兵兵娃问道:“你今天去了政府了,他们怎么说?”
兵兵娃闷闷地说:“都在踢皮球,都在拖,只是说打人的凶手公安部门已经控制起来了,一切要等到公安局那边材料过来才好给说法。”
“唉!现在还真是官官相护,警匪一家了。”二姨有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说道。
“其实他们抓进去的人早就被买通了的。只要抓进去的那个人把这件事扛下来了,幕后指使者就啥事也没有了。”兵兵娃忿忿地说。
“姐上辈子也不知道欠了这两个收账鬼好多债,才一起这样来折磨我姐姐。”二姨说。
二姨的话令李自然的母亲回过了头,她朝着二姨很牵强地笑了笑,说:“秀珍,快别这么说了,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我们上辈子就是一家人的,只是这辈子他爷俩落难了,我说啥也不能丢下他们其中的一个啊!”
母亲的话令李自然异常感动,他在虚无飘渺的空气里哀哀地哭泣起来。
这时,神秘的聋哑女子用一个塑料盆端了一盆温热水进来。母亲从塑料盆里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