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象最深的,是那次小姐撞上石像被抱进主卧,有人去唤了医女,而菱香自己亦是去后院打了温水,回来的时候,房间里没有别人,透过半开的门缝,她看到了里面的情形,霎时,一片震惊。
曾几何时,会有人看到冷若冰霜的七爷,几乎落下泪?
他一边吻着她,一边低声祈求,“雪儿,你不能有事,你不能丢下我……”
“你为何就不能同我做一对普通夫妻?为何不能爱上我……”
那是与人前截然不同的七爷,好似只是一个深爱妻子的丈夫,他将她抱得紧紧的,浑身颤抖。
如此卑微,竟出现在了这个顶天立地的王爷身上……
菱香一直不敢说,只一味希望小姐能够对他好一点,就在昨晚,她听到里面的暧昧声,便以为小姐忽而转性了,岂料今早又会发生这样的事……
接近午时,晴雪难得去了香阁用膳,而里面却只有林静姝一人。
在落情苑封闭了太久,她近乎都快忘了有这么一个人的存在,此时,林静姝正慢条斯理地用餐,一见到晴雪,顿时倒尽胃口。
牡丹见林静姝放下碗筷,忙低头询问,“娘娘,怎么了,是菜都不合胃口吗?”
林静姝淡淡一哂,倪向门口的晴雪,笑道,“只不过看到不常见的人,没胃口罢了,饭菜都撤了吧,王爷估计也不会来了。”
几位下人当真开始撤走饭菜,晴雪也知道林静姝是故意的,正欲转身离开,又听那人浅浅一笑,“妹妹生气了?不过是逗你玩罢了,牡丹,重新给侧妃娘娘上菜吧。”
牡丹不情不愿地应了一声,彼时,晴雪转身,阻止道,“不必了,既然王爷不在,我也不会多留。”
进府这段日子,她早已学会了一些道理,正如敌人就是敌人,不是你避而远之就不来招惹你,与其逃避,还不如学会抵御。
不瘟不火的语气,晴雪本就是个性情淡漠的人,看到林静姝满脸的怒意,她竟会觉得心情变好,看来,坏人是会当上瘾的。
转身,她敛了情绪,正要离开这是非之地,后面又传来林静姝恼羞成怒的声音,“你算个什么东西,现如今全府上下都知道王爷不宠你了,你以为你还能猖狂得起来!”
菱香不住皱了皱眉,见晴雪一脸淡漠,她却是咽不下这口气,扬声就道,“谁说我家小姐不得宠,都是胡……啊……”
头发被人一把扯住,林静姝扬手就是两巴掌,把菱香打得嘴角流血,盯向晴雪一脸恼怒的样子,林静姝却笑得更灿烂,“怎么,想找人搬救兵?那我劝妹妹赶紧去,不然明日一早我同王爷一起出府,可得等到大半个月才会回来。”
晴雪眉心皱得更紧,身侧的手心狠狠收紧,她气得浑身发抖,林静姝却故意继续,炫耀方才得到的消息,“怎么,不相信?这可是方才青竹侍卫亲口同我说的,王爷要去北方私访,也只有我这个正妃够资格同行,劝妹妹以后还是安生点,不然落魄到被下人们欺负,可就不好了。”
林静姝得意一笑,带着牡丹离开,寂寥的香阁里,晴雪仅是看向菱香,低低说了一句,“菱香,对不起,让你被人欺负,我不配做你的主子。”
连自己最亲密的婢女都保护不了,也许林静姝说得对,如若没有那个人的宠爱,她在这王府必定会受人欺负。
可这一切怪谁?是她自作孽,只是苦了菱香,跟着她受苦。
菱香扯出一抹笑,摇头,“小姐,菱香不疼,只是担心如果那女人说的是真的,那我们……该怎么办?”
是啊,该怎么办?晴雪不再回答,望着头上的那层阴霾,她苦涩一笑,“菱香,我只是怕,怕继续惹他生气,他便将我所有的错都加在小叔身上……”
又或者,怕他对她太好,让她迷失。
答案,其实她自己都理不清。
夜半,月色寂寥,一抹身影进到落情苑的厢房里,悄声无息。
淡淡的光穿透窗户,洒在床榻前,映出点点星辉,尉迟痕选择在这里止步,隔着纱帐望向里面已经熟睡的身影,他眼底泛着柔光,细细碎碎的。
她面对着他侧卧着,长长的睫毛在眼前洒下一层暗影,双手握成拳头放在耳旁,宛如熟睡的新生儿,毫无防备。
也只有单独熟睡的时候,她会这般安心吧?他记得跟他呆在一起的那些夜晚,她总是浅眠得很,有时候他刻意放轻动作离开,还是会吵醒她。
然后,她就傻乎乎盯着他看,可怜兮兮。
在他面前,她似乎爱哭得很,好似他绑住了她所有的自由,她恨他,所以吝于给他一抹微笑,只剩眼泪,委屈地掉。
其实明知这般痛苦,他怎么就学不会放手呢?
明知她深爱着那个人,他何苦缠着她?
理由,他自己也理不清,只是看着她落下的泪,他会心疼,想着一万种方法迁就她,哪怕消失,唯独无法忍受……她不是他的。
是的,无法忍受,哪怕两人同床而眠,她的心里总归没有他的位置,他也会不甘心,可又能如何?如果侵占了她的身体都不能让她死心,那他又能继续做什么呢?
偏偏,还是不想成全她,他果然是自私的。
按着发疼的眉心,他走到窗口前,关了窗户,又不知在这里站了多久,他看到外面一点点的微光,这才逼着自己离开。
脚步刚到门边,却听她的声音传来,十分轻柔地唤他,“尉迟痕,是你吗?”
他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