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静王顿了一顿,竟又笑了:
“不过内阁首辅赵淳亮之流绝对没有想到螳螂捕蝉还有黄雀在后。
那赵党一伙以为搞垮了所谓四王八公一党他们就可以高枕无忧了,垄断整个朝廷了?
岂料刚刚击败了俺答部的雨化田,携着无尚军功和蓟辽总督赵直,里通外族合伙鲸吞我大明军费辎重的确凿证据而招摇回京,大大挫了赵淳亮一党的锐气,而今他赵氏一党也不得不夹着尾巴做人啊,来干一杯,真是大快人心。”
李寻欢没想到后续竟然还有这一回事,那雨化田当涞酶加成熟也更有策略,而手段手腕也更加的强硬。
看来人只有经历了死亡的洗礼,才会长大,才会反省然后做出必要的改善和调整。
酒仍是在一杯接一杯的喝,不过而今已不如当初,既没有了舞蹈的助兴,也没了湖面上河灯的星星点点。
两个容貌皆精致的男人在历经十年,各自沉浮之后,再一次的逢在一起大口大口地喝酒,但李寻欢却是一口酒伴着一声咳,绯红的脸颊不是因为酒醉而是因为想憋又憋不住,想忍又忍不了的喘咳。
北静王知道他从小体弱,可当年与他一起喝酒时也没像如今这般令人揪心不已啊,这些年他的日子究竟是怎么过的?
不就是为报救命之恩,让了妻子么,干嘛非要远赴塞外那不长毛之地去作践自己的身子?
北静王还是把心中存了十年的这个疑问提了出来,李寻欢其实在多年前就耳闻了自己和诗音还有龙啸云之间的事情,早就已经被无聊之人歪曲,导致全天下人的曲解;
都在说自己是为报恩而让妻,带着情伤远赴塞外的。
不过他从来都不把这样的传闻放在心上,也不关心那些的人云亦云。
既然北静王在这刻问起了,李寻欢只管仰头喝酒也没去做解释,默默看着手中的晶莹玉杯,不禁喃喃道:
“平生无憾事,唯使女人伤。”
同时心里想着:
‘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的事何必作解释,面对流言,说什么都是空话,只要诗音一家过得幸福就好。’
喘咳依旧不止,甚至连一惯淡定从容的北静王也不得不放弃了要与他大醉一场的愿望,忍不住出言劝他别再喝了。
李寻欢哪里能告知他其实而今喝酒已不只是单纯的为尽兴,还有是为了止痛,是为了让自己**麻痹的,因此而染上了酒瘾,正正经经成了个酒鬼。
只是拉过酒壶继续给自己倒了酒也给北静王斟满,露出的笑容凄绝,也艳绝:
“且莫谈停杯,昨天已无法改变,明天还在那屋檐等着曙光照耀,唯一能醉的就只有今天,只有现在了。
人生在世,始终悲苦居多,还能有几回这样无拘无束、惬意喝酒的机会,我只知道要珍惜和朋友醉在一起的日子。”
此时无声胜有声,北静王当然明白了他说这话的意思;
或许今后就再也没有能一起对酌的机会了,自己这一去海外,不知前景会如何,真的说不定就是永别呀。
但看他而今已变得无比孱弱的身子,想必是早就具备了今朝有酒今朝醉的心理准备吧,对于明天,对于将来都不想了也不去管了,活到哪天是哪天。
水溶心里不禁总觉得为他疼得慌,揪得紧了,于是那串本属于李寻欢的手珠玉窜在历时十多年后,再次回到了他的手腕上,物归原主。
李寻欢有些不明白地抬眸望着那个在暖和笑着的水溶,眼里露出疑问,但随即也笑了,因为水溶手腕上有一串一模一样的。
想不到他依旧还是仿制了一串,甚至也是暖玉质地的,如此李寻欢才不再对此上心,不管哪一串曾是属于他的,但都是冰寒高峰所产出的暖玉所制,水溶只求此物能对他身体有好处。
天空中的星辰寥寥无几,似乎是在映衬湖心岛上两个精致男人灰暗的心情一般,然而还没有喝到不醉不归,李寻欢却不得不告辞了,因为雨化田就等在北静王府前,声称要接人走。
而今此人正是朝廷里红得发紫的,别说已经失势的北静王惹不起,就是回到当初权势鼎盛时,他水溶也不会去作招惹。
在告辞之际才发现彼此内心所拥有的那份不舍,这一别非但会是永别,而且本就屈指可数的知心朋友又少了一个,这样的伤怀心情总是令人扼腕不已的.
李寻欢义正言辞地拒绝收回自己十年前送给他的那副【清明上河图】真品,在北静王深情不舍的注视中摆摆手强颜欢笑着离开。
还是那架无比奢华宽敞的宫制马车,李寻欢自己的马车被铁传甲赶着在后面一路紧跟随。
两个人都坐在马车里,并无话可言,但李寻欢的心里还是有些为此觉得添堵,他不明白这雨化田为何会来接自己,虽然目前是住在他府里的,但完全没必要如此个高调行事吧。
可是他的不满只能放在心里,现下他还有事要求着这位当朝新贵,皇帝跟前的大红人,看来而今也唯只有他才能帮自己达成目的了,别因小失大得罪了这位喜怒无常的红人。
于是不再有不满,试探着的问他道:“贾家那些关在大牢里的男丁们该如何处置?”
雨化田知他目的,也就漫不经心地回答道:“蹲大狱,流放,充军,李探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