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桐月小心翼翼的抱着电脑,一溜儿小跑着去了地牢。主人虽然面色如常,但她可以感觉得到,主人的耐心即将耗尽。
这个认知,让她觉得恐惧。
片桐月摸了摸脖子,摸到一把细汗,她有些沮丧。作为一个能承载任何异能的容器,片桐月早早就被主人招揽到身边,只是,往常时候都是雅子秀近身伺候,她则是能躲就躲。
倒不是她不想尽心,她很清楚她跟雅子秀的身份是不同的,一旦有什么疏漏,主人不会对她心慈。而且,在主人的身边,拒他总是笑得可亲,她却总是本能地觉得危险。
片桐月不知道自己的未来在那里,现阶段她的人生目标就只有一个,那就是活着。
好好地活着,而不是生不如死。
要做到这一点,绝对不能碍主人的眼。
真是怀念雅子秀啊,片桐月心情沉重地想。
主人并不是个很有耐心的人,这次的拼图游戏他却连着玩了几天。片桐月每隔几个小时都要去地牢看看,然后向主人汇报,依然没有进展这几个字在她眼里简直跟催命符没任何区别。
人生如此艰难。
片桐月忍不住有点埋怨地牢里的那个女人,何必这样倔强,主人不会怜香惜玉的,到了最后,他还是会得到他想要的。
空旷幽深的走廊里,只有木屐的踢踏声。
主人这回难得耐心,总共拼出了百来张人脸。有合二人之长的,也有取二人之短的。
但即便是取二人之短,最后拼出来的面容,也十分美丽。
就长相来看,如果地牢中那个女人确实是孟家主的前期,那这两个人确实很有几分夫妻相。这年头,爱在心口难开的注定孤独一生,秀恩爱的也难免分得快,只有这种夫妻相能堂而皇之旁若无人地秀恩爱。
俗称,最高境界。
也因为如此,对着两张相似的人脸拼出百来张待定的长相来,实在不易。
片桐月只是随意扫了一眼,就觉得自个儿也许患上了脸盲症。
片桐月是个很有自知之明的人,她知道自己不聪明,所以从没有试图去了解主人,她只是忠实得执行着他的命令。
主人让她带着电脑去给那个女人看,她琢磨着主人是想靠这些可能是那个女人的孩子的脸来动摇她的心志,片桐月心中却是忐忑的。
她很清楚城堡里刑室的那些人都很有手段,对于怎么撬开人的嘴十分擅长,落到他们手里的人,没有不屈服的。但是五天了,那个看上去十分柔弱的女人却一直都没有开口——虽然,她看上去已经有些崩溃了。
但,也仅仅是看上去罢了。
徐梦婷虚弱地靠在墙上,闭着眼睛呼吸急促。她知道事情还没有结束,那些人还没有放弃想要从她口中得到某些讯息的打算,这样一个短暂的喘息空隙对她来说,并没有用,相反,当她再次面对那些逼供手段,反而会更加疲于应对。
可是,完全不让她休息的话,那些人也怕逼死了她。
徐梦婷觉得头晕,想吐,精神跟身体都很疲惫,她从到这个地方就没有吃过东西,只零星喝过一点水,但大量出汗之后,那些水分早就不够了。
身体饥渴交加,却也比不上精神上的摧残。
到了眼下这个地步,她甚至有些不明了她这样艰难地撑着是为了什么,有什么她已经遗忘的东西在鼓励她坚持。
努力地压下翻腾的胃酸,她开始回忆这几天的事儿。
她这次来欧洲是为了跟一个服装品牌谈合作,事情进行得很顺利,双方谈妥条件就签了合同。就在她准备回国的时候,被带到了这个地方。
她是昏迷着被带进来的,她不知道自己失去意识的那段时间是多久。之后,就呆在这个连窗户也没有的地方,看上去似乎是个监牢。
强光,噪音,刻意引导,饥饿,疲劳,对方似乎笃定她知道什么秘密,想要从她身上得到一些讯息,确定什么答案。
看得出来,对方在审讯手段上,十分专业。虽然没有伤害她的身体,却给她的精神带来了极大的压迫。
可她不明白,对方究竟想知道什么。
片桐月将电脑放在桌上,叫了两个人去把看上去已经脱力的女人架到椅子上坐好。
女人的眼中遍布血丝,眼下一片青黑,再不让她休息的话,即便她还能坚持,过大的压力也会对她的眼睛造成极大的伤害。
片桐月自打来了城堡就没过过一天安心的日子,自然也没闲心去同情别人,她看一眼女人,打开电脑,点开图片,往女人面前挪了挪:“你的孩子,还活着。”
徐梦婷已经放弃跟对方沟通了,她的孩子当然还活着。她挑了挑眉,还是顺着片桐月的意思去看了一眼屏幕。
她的目光落在那个男人的脸上。
很熟悉。
那种熟悉,是经年未见,犹如故人来归。是隔了千山万水,一如初见。
那是——孟俨。
只是轻描淡写的一眼,却仿佛是触动了什么机关,一些妥善安放在心底深处的记忆,慢慢地浮了上来。
那时年少,春暖花开。依稀旧时光,尽是好风景。
孟俨面容绮丽,风华俊雅,一路行来如水墨画缓缓铺开。也只是一眼,徐梦婷就听到心之花不知羞地绽放开来。
从相识相知到最后分开,阴阳两隔,那些记忆都是暖暖的,柔柔的,并没有一丝狰狞。因为那样美好,再度想起来,徐梦婷觉得不堪重负的精神被抚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