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纭修不忍心,可是他没办法欺骗怀里这个柔弱得让他心疼,坚强得更让他心疼的女子。 “都没事。只是……锦年她……”
“锦年怎么了?”薛茗予慌张的抬起头,床头铜勾子上挂着的红辣椒香囊里的薄荷香气还萦绕在鼻尖。“怎么会?怎么会……我明明告诉她东边还有个小树屋的……不,不会的……锦年不会出事的……”
“茗予,”覃纭修捧起薛茗予的脸蛋,用眼神逼着薛茗予看着他的眼神,“锦年大概是对山上不熟悉,没找到小树屋,被乱兵碰见了,发现她的时候,胸前有致命的伤口,已经无力回天了。不过,锦年是干干净净走的。”
薛茗予涣散的眼神在覃纭修的逼视下渐渐浮起水雾。她抱住覃纭修的腰,泪水决堤而下,“为什么……为什么……出门的时候,锦年怕我冷,还细心的给我带了披风……知道我怀孕了爱喝水,还给我用牛皮水袋装了淡茶……爬树的时候,她怕划破的披风被树枝勾到,叮嘱我把披风先脱下……她自己逃跑,还记得把干粮和水都丢给我……锦年这么细心,她怎么会那么容易就被乱兵找到……”
覃纭修无法用苍白的语言去劝慰薛茗予的伤心。他从她细细低喃声中察觉到一丝不对劲,却只能一下下轻抚着她柔弱的背脊。“茗予。锦年遇害,让你很伤心,可是你要接受这个现实。我们的孩子,再受不起任何波折了。锦年若是在天有灵,一定希望你能顺利生下她的小主人。”
薛茗予顺从的点头,覃纭修说的对。肚子里的秘密,只有锦年和无琴知道。锦年上山都一直扶着她,怕她走太快,怕她崴脚摔跤。锦年是最疼她肚子里这个还不知道男女的小主子的。可是她越是点头,越是控制不了内心扩大的悲伤,和泉涌不息的泪水。
“锦绣和锦瑟,亲自送锦年下葬的。还有陆良瑾陆良璧他们,也都去送葬扶灵了。等以后我们的孩子长大了,我们一起带孩子去给锦年烧香。”覃纭修低沉的嗓音,轻轻交待着锦年的身后事。作为一个孤苦的婢女,丧事能得了主子吩咐,有那么多亲厚如兄弟姐妹的人去送她最后一程,是最大不过的福气了。主子却是不适合去送葬的,锦年这是英年早逝,走的太隆重了,亡灵会不安。
他们谁也没提地锦堂,没有提子衿。薛茗予都不屑去问这个名字,覃纭修却是觉得不值一提。侍卫们绑了不少人在马房那边,死的活的伤的都有,当时下面人来问执剑这些人都怎么处理,执剑还探究的看了下覃纭修的脸色,他当然知道子衿也是在里面的。子衿病重一直没有全好,肺腑上的毛病,想跑都跑不远的,覃纭修那时眼神就如刀子般凌迟了一遍执剑,那意思就是,这还有什么值得犹豫的?!
子衿的下场可想而知。地锦堂其他的人,除了素雅,都被打发到庄子上去干苦活累活去了。素雅当然是没活路的,当时从地锦堂回翠微山房,她就是个在无忧身边煽风点火最不安分的,又送回了地锦堂,还是那样死不悔改,想有活路也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