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有些闷。
从树缝间洒下来的阳光呈惨白色,有些刺眼。
众人都觉着面上黏乎乎的,十分不舒服,连带着心情都跟着烦燥起来。
汪氏几人的凉气还在喉间,宁氏又道,“若不是看他是宇哥儿和媛姐儿二人的父亲,本郡主一定会让他死。”
然后她的眼神向文氏和甘氏二人面上飘了飘,说道,“在这儿,本郡主再次提醒一声,谁敢害圆圆,我一定会让他生不如死!”
在座之人没人怀疑这话的真假,相信她一定能做到。
文氏、甘氏二人眸子轻垂了垂,掩饰着心虚。
“圆圆,我们回去。”宁氏去牵穆锦晨。
穆锦晨眼下比较担心的是葛媛的病情。
连祖父都答应请道士来给她驱邪,看来大家都相信她是中了邪,再继续这样下去,可能会危及她的性命。
对鬼神,穆锦晨一直持着敬畏之心,不盲从,却也不会阻止别人去信奉。
略沉吟了会儿,她还是对宁氏道,“娘,我想去看看媛表妹。”
宁氏皱眉,“圆圆,娘早就说过,这事用不着你插手,祖父祖母自会想办法。”
方才的闹剧虽然是葛正峰一手策划出来的,但她连带着将其他人也都恼上了。不敢想像方才要是坐实了女儿是被妖怪附了体,会是怎样可怕的后果。
她一直将自家女儿当做稀世珍宝百般疼爱着,如今却被人这样的糟践伤害,她怎能不气怎能不心疼。
她是人不是神,做不到别人伤害了她,她还去帮别人解决困难。
现在就算将葛正峰千刀万剐。都不能消了她心头的怨恨。
自从回到定远侯府至今,所感受到的恶意超越了善意,幸好她自幼所承受的磨练与他人不同,否则早被击垮了。
细致想想也是,幸好宁氏够强悍,背景靠山够硬,否则定不能安全的回京。
就算回来了。也早被汪氏、甘氏她们给害得名誉扫地。此时还能不能安然的活着都不定了。
宁氏面上严肃的表情是穆锦晨少见的,她知母亲心里难受。
为了不让母亲更加伤心,她再次选择了顺从。
她若真的坚持。母亲肯定不会强加阻拦,但此举务必会伤了母亲的心。
母亲将她当做心尖的宝贝,她同样视母亲为天。
看着宁氏和穆锦晨回院子的背影,定远侯长叹一口气。
他再次恨自己无能。又没能护好老大一家的周全。
而后他扭头吩咐决明,“决明。带几个人将那畜生带下去,好生看着,除了给些水喝,这三日连一粒米都不许给。”
决明立马应道。“是,侯爷!”
他忙唤了几位小厮,走到仰躺在地上哀嚎的葛正峰身边。吩咐道,“你们几个将他拖下去。”
同时他还在想着该如何好好‘伺候’葛正峰。该死的混蛋,竟想害二小姐,真是找死,落到小爷手中,有你好受的。
决明几人带了葛正峰下去。
对于那几个假道士,定远侯本想将他们送去官府受审,但这样一来,葛正峰害人一事就会告知天下,定远侯府的颜面也会跟在后面受损。
最后将几人打了一顿,并用马车将他们拉出了京城,警告他们永远不许踏进京城一步,否则见一次打一次。
这几人知道宁氏的郡主身份后,也不敢在京中混了。
此次阴沟里翻船,他们将葛正峰恨上了,想着日后要是有机会的话,一定要报今日之仇。
秋枫园门前很快又恢复了平静,之前闹剧所留下的脏污,汪氏吩咐了粗使婆子去打扫,经过几番冲涮,地上干净明亮,不见之前的乱状,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表面看一切归于平静,实则不然。
汪氏将所有事情处理妥当之后,带着高妈妈和春荷几人去了关押葛正峰的地方。
昨晚穆莹莹特意去找汪氏,说葛正峰找了几位道行高深的道士,来为葛媛驱邪,但需要二百两银子的酬劳。
汪氏嫌二百两多了些,谁知她话刚出口,穆莹莹就哭着指责在她眼中葛媛的性命连二百两都不值。
被女儿这样一质问,汪氏当时气得暴跳如雷,将穆莹莹大骂一番之后,后来在高妈妈的劝说之下,还是给了二百两银票。
就因着昨夜闹这一出心里还窝着火,故今日葛正峰请道士来时,她都没去瞧,想着这事她不管了。
谁料到,他不但请了假道士来陷害穆锦晨,还骗了她二百两银子,这事怎么能忍!
关押葛正峰的屋子里只有一张破旧的木板床,他正躺在上面痛苦的呻*吟着,双臂软软的垂着,面色腊黄如纸,嘴唇泛白。
见到汪氏前来,他立马颤声哀求着,“岳母,求您为我请个大夫来,求您了,等我好了之后给您当牛当马,求……”
“够了!”汪氏寒着脸厉声喝,“葛正峰,你少在那儿给老娘装可怜,枉我们平日对你百般信任,谁知你就是那养不熟的白眼儿狼,快将那二百两银票拿出来,否则现在就让你给扔出去。”
葛正峰阴暗的眸子里滑过浓烈的恨意。
他将牙齿咬得咯咯响,好想一口咬死汪氏。
可惜此刻再怎么恨都无用,像个废人一样动弹不得。
心中在恨,可他面上还是装着可怜,有气无力的为自己辩解,“岳母,那二百两真的都给了那些人,他们害我……”
汪氏这回怎么也不信了,对着决明道,“决明,替我给他搜身,仔仔细细的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