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草原,冰雪未消,道阻且长,然并不能妨碍争霸天下的雄心。
天地辽阔之间,一支大军迤逦缓行,打破了荒原的宁静。
极远处数千骑飞奔而至,这边同样冲出同等数量的骑兵迎接。
两边照面后,接了数十骑过来,送入了中军帐中。
“蒙古勇士恭迎大汗!”
看着匍匐在地的蒙古诸部首领,黄台吉非常高兴。健步上前,一一扶起,行了抱腰礼。
“林丹汗倒行逆施,惹得天怒人怨,恰如明皇之恶政。我今日来此,就是要为各位讨还公道。”
经过去年的大凌河之战,后金终于解除了辽西方面的威胁。
黄台吉便将目光对准了另外一位老对手————林丹汗。
这位黄金家族的直系后裔,实在是对不起成吉思汗的文治武功。明明可以作为草原共主,一呼百应,结果却搞的众叛亲离,所有的蒙古人都反对他。
去年趁着后金攻打大凌河之际,林丹汗东征,席卷了科尔沁一带,给东蒙古各部造成了极大的损失。不但如此,他居然还杀了漠北喀尔喀诸部派到右翼的使者,让漠北诸部也站到了他的对立面上。
当时黄台吉正在全力应对明朝,只能派出两千骑兵增援,使得林丹汗从容撤走。
在刚刚过去的这个冬天,因为白灾肆虐,蒙古各部全都遭到了灭顶之灾,损失惨重。
黄台吉得到情报,林丹汗麾下仅剩马匹四万余、部众不到五万。
他立刻意识到,这是一个击败林丹汗、接管蒙古草原的天赐良机。
因此就在这个三月,哪怕冰雪未消,他依旧出兵了。
此时的蒙古草原,各部苦林丹汗久矣。得到黄台吉的征召,科尔沁、扎鲁特、巴林、奈曼、敖汉、喀喇沁、土默特、阿鲁科尔沁、翁牛特、阿苏特等部落纷纷赶来,使得黄台吉的可用兵力突破了十万。
热闹的大帐里,一处角落却冷清的如同这个倒春寒。
莽古尔泰孑然一身,阴沉地喝着闷酒,仿佛与这片天地格格不入。
周围的人对他的作为司空见惯,却无一人上前陪同。
自从去年的事情发生,所有人都知道,这位曾经威名赫赫的四大贝勒之一,如今已经成为了危险人物。
大凌河之战时,莽古尔泰麾下的两蓝旗遭遇了重创,损失十分严重。
而这一战,全因图赖轻举妄动。
莽古尔泰无论如何,都想要惩罚图赖,出一口恶气。
孰料黄台吉只是将图赖隔绝,却没有任何惩处措施。说的那些不轻不重的话,有如何能换回两蓝旗勇士的性命?
这让莽古尔泰十分不满,牢骚不断,言语之中屡屡波及黄台吉。
黄台吉不时听闻,心底的怒火也越来越盛,决定要让莽古尔泰明白明白,谁才是大汗。
某日诸贝勒在讨论作战时,黄台吉窥着机会,突然对莽古尔泰发难。
“有人奏报,你的麾下不听号令,贻误战机,以致损伤,可有话说?”
莽古尔泰愕然,随即大怒,粗暴地道:“没有这样的事。”
他还加大了嗓门,喝道:“究竟是哪个王八羔子在背后嚼舌头,有种来爷爷面前当面对质。”
大汗面前污言秽语,令黄台吉脸色冰冷。
“倘若真为诬告,自当严惩。可假若事情属实,莽古尔泰,你可认罪吗?”
黄台吉的本意是吓住莽古尔泰,让这个桀骜不驯的兄弟从此以后老老实实的。毕竟有这件事悬在头上,正常人肯定从此以后会如履薄冰。
只可惜,他忽略了,对方是莽古尔泰,一个亲手杀了老娘的混账人。
就在他起身要上马的时候,莽古尔泰一跃而起,咆哮如雷,大嗓门以致于所有人都听到了。
“大汗为何单单与我过不去?一直以来我都对大汗非常顺从,难道非要除掉我才痛快吗?”
光说还不算,莽古尔泰竟然拿起了自己的佩刀,一双虎眼死死盯着黄台吉。
周遭众人大惊,侍卫们更是上前,将黄台吉团团护住。
莽古尔泰的同胞弟弟德格类吓坏了,直接扑上来,对他拳打脚踢。
“莽古尔泰,你疯了?汗王面前岂可持刀?”
莽古尔泰的凶蛮劲上来了,噌地一下抽刀出鞘,吓的德格类连连后退。
“混账东西,滚开,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
大汗面前持刀已经是大不敬了,这下抽刀出鞘,性质可就变了。
代善一声唿哨,周围游骑立刻围拢上来,刀箭齐出,全都对准了莽古尔泰。
看到这一幕,莽古尔泰才赫然发现,原来在族人心目中,他这个大贝勒什么都不是。显然,只要黄台吉一声令下,这些人绝对会将他射杀当场。
不但如此,他带过来的贴身侍卫等,也都被下了兵器,严加看管起来。
黄台吉表面沉静,内心的喜悦却翻涌不停。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才是真正的女真共主。
而被团团包围的莽古尔泰,能感受到的则是,天大地大,竟无自己的容身之所。
黄台吉并不放过他。
因为这是一个极好的立威机会。
“莽古尔泰,汝母富察氏虽有罪责,然父汗已有定论。你却邀幸献媚,不顾人伦,杀母之举qín_shòu不如。可见你目无纲常,早已有之。倘不惩处,何言纲纪?”
骂的是莽古尔泰,黄台吉的眼睛看向的却是代善。
因为当初传闻莽古尔泰的母亲富察氏和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