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曜等人方出殿门,尚未下得台阶,忽见内府管事带着李袭吉、李承嗣、史建瑭一行十数人匆匆而来。最全的电子书下载杨潞老远得见,虽心中惊讶,手中也不怠慢,立刻将帷帽带上。
李曜见他们来得匆忙,知必有事,待得走近一些,便听李袭吉朗声道:“节帅,有天使自长安来,以至牙门。”
李曜微微一怔,心中明白这必然是加官大行台尚书左仆射的敕旨到了,此事却是耽误不得,须得立刻接旨。只好转头对戴友规与杨潞道:“既是陛下天使来训,某为人臣,不可怠慢……”
戴友规笑道:“自然,自然,此天经地义之事耳。蒲帅且先敬迎天使,恭聆圣训。”杨潞也道:“自是天子事大,蒲帅且请自便。”
李曜也笑起来,点头道:“多谢二位体谅……”又转头对一名管事道:“请二位贵客分住理贤院、敬贤院,此前宴席暂撤,分送二院,好生款待,不得怠慢。”管事听了,忙安排人手办理,又亲自领他二人前往客院歇息。
李曜送了几步,才转身下了台阶,问李袭吉道:“天使还在牙牌外?”
李袭吉点头称是。
李曜道:“走,去接旨。”
李袭吉愕然一怔:“现在?”
这一下就轮到李曜一愣:“自然,要不然怎样?”
李袭吉干咳一声,略微压低声音,道:“明公慎重,此乃陛下敕旨,明公当沐浴更衣,换了朝服出迎。”
李曜这才想起,此时乃是唐朝,古人在这方面的讲究,即便他来唐代数年,仍是没有那种深入骨髓的遵从。
他也干咳一声,讪笑道:“啊……忙得忘了,忙得忘了。”又大声一些,对李袭吉与诸将道:“你等且往中门后稍待,某更衣之后便到。”众人于是转往中门。
不多时,李曜换了朝服,快步行至。确认礼仪万全,这才下令大开中门,迎接天使。
意外的是这天使乃是熟人,正是前次来授李曜河中节度使的那位枢密院副使薛齐偓。
不过,熟人归熟人,正事归正事。天子使臣再宣谕之前自然不能先跟李曜私下闲谈,便是寒暄也只能点到而止,接下来便是摆好仪式,跪领敕旨。
只见薛齐偓展开黄麻纸,从容不迫地念道:“门下:古先圣哲之御天下也,莫不劳於择贤,逸於恭己,是以岩求匪易,殷代称宗,畋获甚难,周王膺命。肆朕在位,天授正人,於边廷军旅之间,得亮采惠畴之俊,固亦高迈前烈,垂休当朝。检校中书令河中尹充河中晋绛慈隰等州节度观察处置等使上柱国太子少保冠军大将军陇西郡公李存曜,韵合黄锺,行贞白璧,冲粹孕灵岳之秀,精明涵列宿之光。尘外孤标,云闲独步。清切之任无不试,重难之务无不经。静而立名,严以肃物,绝分毫徇己之意,秉尺寸度量之怀。贞方饰躬,温茂缮性,俭不逼下,畏以居高。少而有成,名重河东,值行瑜猖狂,干戈悖起。遂引猛士,挫彼贼锋,广备糗粮,助兹军食。深惟将相之大体,颇睹文武之全才。王导以潇洒之名,不忘戎事;谢安以恬澹之德,亦在兵闲。虞芮之故都,前踪尚尔;郇瑕之旧地,往事依然。出镇雄藩,恪守臣仪;经营两池,多资金阙。兼以股肱之良,为吾腹心之寄,既握兵符,更佩相印。仍五教之崇名,极一时之盛礼。可河东四面总揽后勤诸事调度大行台尚书左仆射守本官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散官勋赐如故。主者施行。”
薛齐偓念罢,见李曜有些发怔,笑着卷起制敕递过给他,口中称贺道:“奴婢恭贺使相,冠弱之年,位居使相,实乃我朝之盛事也!”
原来这封制敕,不仅是任命李曜为河东四面总揽后勤诸事调度大行台尚书左仆射,而且一步到位,将“同中书门下平章事”的相位也一并授予,也就是加了宰相衔。
按唐时习惯,节度使兼挂相印,便称“使相”,最是尊崇无比,非是强藩大镇之节帅,又或挽天大功之勋臣,实是难得此位。只是自打巢贼乱起之后,皇室日渐衰微,“使相”虽然仍是尊贵异常,却也多少有些贬值。
不过不论怎么说,李曜的确对自己这次平白无故得了宰相头衔有些意外,见薛齐偓以祝贺之言提醒自己接旨才惊醒过来,顿首道:“臣领旨,谢陛下隆恩。”当下接过制敕。
薛齐偓连忙扶他起身,又赞了几句,忽然话锋一转,道:“自使相出镇河中,两池贡献,是去年两倍。陛下常赞使相,实乃国之栋梁。如今使相年方冠弱,便是玉节彤弓,已极儒生之贵;仪曹宪印,更彰贤帅之威。国朝三百年,唯使相有此幸也,何其可贺!”
李曜此时,要说不兴奋,那确实有些假,他穿越之初,只想着赚些小钱,安安稳稳过完在唐朝的这一世,不成乱世饿殍便心愿足矣。那时节,他又何曾料到会有今日荣光,竟能官至使相!
不过他毕竟是个极沉得住气的人,当下也只是谦逊几句,然后道:“某有今日,全赖晋王简拔,陛下信任,如今位居使相,更感责任重大,不敢稍歇。”
薛齐偓笑着点头附和,这才问道:“使相雄镇河中,紧邻关中,不知可曾闻报,自河东军归镇之后,李茂贞复又猖狂,不仅出兵占据邠宁,更三番五次插手朝中,最是难缠。特别是陛下准予诸王善养家兵,被李茂贞上疏威胁……如双方各自小心翼翼,但朝中大臣,多半认为不要擅起兵戈唯上,再者……”
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