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了天气有些燥热,颜舜华晚间入睡的时候,便将窗户推开,又放下草帘子。
这时节气温已然升高,是花草的好气候,也是蚊虫滋生的福时。
颜舜华站在推开的窗户前一会儿,就有蚊子顺着草帘子上的缝隙钻了进来,围着颜舜华左右打圈飞,却并不敢过于靠近。颜舜华心里自是明白,这是因了她适才用鄙水沐浴的缘故,说起来鄙特有的芳香气味乃是蚊虫最为避忌的。
有蚊子在头顶上嗡嗡乱叫,颜舜华听了心里到底不舒服,想伸手去抓,又怕弄的一手蚊*子血,没的满手脏。想了想,她索性披上衣服去了外头院子里拣了些鄙竿进屋里。鄙竿光秃秃的,上头的鄙叶子都在白日里被芸香与颜世卿摘了干净,留下下这些光秃秃的竿子丢在外头院子里……
颜舜华将拿进屋里头的鄙竿子分散了放在屋里的角角落落,又用力拍打一番,使得鄙竿子上的鄙芳香四溢的更为厉害!尤其在床一圈、与窗户处,颜舜华特别多放置了些。夏风搅着花草香掀起草帘子入了屋,那鄙竿特有的清凉芳香就与夏风一道融散在屋子里头。
满室鄙香,满屋芬芳。
颜舜华深嗅了嗅,只觉得浑身每个毛孔都说不出的清凉舒适,连带着她的呼吸也带有鄙的味道了。
屋里头鄙的味道十分冲,那蚊虫嗡嗡叫了一阵,好似受不住,不一会儿的功夫就趁着草帘子被风掀开的瞬间飞了出去……
虽说鄙香味本是提神的,但已然累了的颜舜华闻着却出奇的有催眠之效!
伴着凉爽的夜风,她枕着满室的鄙香,很快就人了梦!
一夜好眠,无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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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第二天,颜舜华依然跟着颜致远一早去了观音镇街上的温新堂读书,李牧之来授课的时间依然很晚。
颜林氏带着儿子、媳妇一早赶着熬制好了双花露,又与前来帮忙的莫青山、虎子俩姐弟合力将装好的二十罐双花露一起搬到了驴车上。待一切准备停当,方由颜世卿与虎子一长一少俩男人在前头驾车,三个女的则坐在驴车上,一起去了镇子上的瓦肆处。
这一日,二十罐双花露仍旧很快被前来购买的百姓抢购一空。
颜林氏估摸着时辰还不到午时,想着昨夜自个身上被蚊子叮了好几个大包,索性也不直接回家,使了儿子颜世卿赶了驴车在瓦肆内兜兜转转了一圈。
芸香与莫青山眼瞅着路两道的货铺里琳琅满目的各色各样的货品,不觉眼睛都觉得不够用。到底是山户人家,除了逢年过节外,山户人家的女人与女儿们很少有机会能来镇上瓦肆处转转,至于能够合着心置办货物的机会就更是别提了。
其实,大齐民风开放,倒不拘束女眷上街。在大齐都城燕京,每至佳节,皇室的公主、郡主们还会乘着华丽的马车前呼后拥的带着侍卫、宫女、宦官们出街游幸,每每走至燕京瓦肆处还会意态fēng_liú的掀起帘子,笑望燕京民众。皇室贵女,多是美艳华贵,每每在节后,都有那自诩fēng_liú倜傥的士子文士赋诗一首极言皇室贵女的美貌。后来,为此还专门起了个社,让这些人可以一比高低,又请了燕京的清流来做评判,取了前三名的诗送至皇室贵女的闺阁内,由一干皇室贵女定出别样的状元、榜眼、探花来。
后来,民间渐渐的还因此衍出了不少皇室贵女与fēng_liú士子之间暗通款曲的话本来。
至于山户人家的女眷之所以进镇子瓦肆处次数极少,主要还是家里人担心女眷上街要花费银钱。究竟是贫穷的缘故。
颜林氏虽人已中年,但再老的女人那也是女人,岂有不喜欢购置物品的喜好。只是,因了媳妇与李家的表姑娘莫青山与她一同坐在马车上,因而当下强自板着脸,使着颜世卿购来了便宜的窗纱后,想到家里的盐不多了也所剩无几,又称了些盐与冰糖。便急急的催促着儿子颜世卿赶车去了几家药铺,分头抓了闺女颜如玉的药。等弄好了这一切,钱袋子里的银钱已所剩无几。
颜林氏便忍不住叹口气。
她想到,因了闺女颜如玉的归家,自家的生活一下子变得拮据紧张起来,而媳妇芸香不但没有抱怨过一句,相反这大热的天抛头露面的跟着自己四处忙活。再打量打量芸香身上穿的衣衫已然是洗的发白,便想去扯些布来给媳妇做身衣裳来。这一想到做衣裳,不免又想到儿子颜世卿也是该添新衣了,华姐与远哥也是要添新衣的、闷在屋里不出来的女儿更是没衣服穿,嗯,好吧,还有自己其实也是要添些薄的夏衣了。
颜林氏又看一眼莫青山与虎子。这俩孩子也跟着自己跑了两天了,倒也是该给扯些布做身衣裳来,方是为人之道。
这么一算,家里头的银钱却是远远短了的,索性闷声闷气的冲儿子颜世卿吩咐道:“归去吧!”
一路上,芸香见颜林氏老是望着那等同空了的轻飘飘的钱袋子长吁短叹,心里头晓得是怎么回事。这几日卖双花露好生是得了些银钱,不过大都花费在这为自己的大姑姐颜如玉抓药上了。天大地大,病人为大,芸香不曾出口抱怨过什么也不能抱怨什么,可一想到自己到头来还是白忙活了一场,华姐的新衣裳还是没有着落,心里还是止不住的泛起难受来。
芸香抬头望了望赶车的颜世卿,日头下的颜世卿脸庞被晒的红红的,汗珠子更是止不住的滚落,后背的衣衫也被打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