拥挤的后果很严重,文武双全的才子太监刘若愚被后面的人顶着往前冲了几步,不小心被门槛一绊,手上端着的一盆水便往前一泼,正浇向朱由诚。
说得迟,那时快,朱由诚身子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向后一转,把怀宁公主护在怀心。
“哗啦”一声,一盆水全让朱由诚一个人消受了。
顾不得抖掉身上的水,朱由诚先检查怀宁公主。
还好,朱由诚转身转得及时,小公主身上连一滴水也没沾上。
怀宁公主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觉得干爹带着她左转右转甚是有趣,不由拍掌笑道:“干爹,再来一个,再来一个。”
朱由诚把怀宁公主放下,抹了抹头上的水,觉得一股怪味儿扑鼻而来,不由问道:“刘公公,这是什么水,怎么这么臭呢?”
刘若愚自知闯下塌天大祸,颤抖着说道:“洗……洗脚水……”
原来刘若愚是汗脚,平日在宫中当值,怕脚臭冲撞了后|宫贵人,所以每天要洗两次脚,中午一次,下午一次。
今天赶回北京,刘若愚刚放下行李就开始洗脚。脚洗到一半,就听到皇上寝宫失火,端起脚盆就赶来救火。
结果火没救成,倒浇了朱由诚一身洗脚水。
天启皇帝惊魂甫定,厉声喝道:“大胆刘若愚,竟敢偷袭诚弟。来人哪,将这狂徒拖出去乱棍打死!”
刘若愚“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大声喊道:“皇上饶命!皇上饶命!”
天启皇帝余怒未消,丝毫没有理会刘若愚的求饶。
千不该,万不该,刘若愚不该惹上两个绝对不能惹的人物:一个是怀宁公主,千顷地里一根苗,是目前天启皇帝唯一的女儿,皇帝的心肝宝贝;另一个是朱由诚,文武双全。忠心耿耿,是天启皇帝的股肱之臣兼亲密兄弟。
刘若愚福至心灵,想起朱由诚。
想那朱由诚在传闻虽然睚眦必报,但对于亲友还是颇多提携。刘若愚不远千里给朱由诚带去密信。这种交情,朱由诚一定有所回报。求求他,说不定还有转机。
于是,刘若愚向着朱由诚喊道:“朱大人,奴才也只是担心皇上的安危。这才冲在最前面。泼水到你身上实属无心之失,请朱大人给奴才求情,饶了小的一条狗命吧!”
朱由诚看了刘若愚一眼,虽然气愤他用污水泼自己,但也知道他对天启皇帝的忠心,忍住火气,对天启皇帝说道:“刘若愚君前失仪,虽万死也莫赎其罪,但念在他一点忠心,还是免他一死吧。”
天启皇帝惊讶地看了朱由诚一眼。叹道:“你呀,就是烂好人,真奇怪你这好脾气是从哪里学来的。说来也奇怪,你这个烂好人杀起反贼来可是毫不手软,在辽东杀人如麻,在西南也是如此。一边仁慈,一边凶残,你还真是矛盾呢。”
朱由诚没有理会天启皇帝的感叹,任何人一个人顶着一身的洗脚水恐怕也没有心思开玩笑的。
他沮丧地对天启皇帝说道:“皇上,您看我……”
天启皇帝眼里精光一闪。旋即便若无其事地说道:“你就到大殿里面拿朕的衣服穿吧,反正朕与你的身材差不多。”
朱由诚正想答应,忽然想起了什么,急忙说道:“皇上。微臣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穿您的衣服。您的衣服上都绣着五爪金龙,穿了就是僭越。就算皇上不追究,百官也不会放过,到时候又是一脑门子官司。我还是不给皇上和自己添麻烦了。”
天启皇帝的眼神变得柔和了,说道:“无妨,那里面还有朕白龙鱼服时的衣服。上面什么也没有,颜色也不犯忌,你就拿去穿吧,反正是兄弟。”
说完天启皇帝叫来一个太监,让他领着朱由诚去大殿里洗澡更衣。
押解刘若愚的侍卫有点心烦,这犯人倒底是放还是不放呢?
按说皇上下令,那自然是赶紧推出去打死算了。可是朱由诚一求情,侍卫们又不敢动了。因为朱由诚在皇上心中的地位那是有目共睹,不能说百依百顺,但一百条意见里至少也能听进九十九条。
侍卫们努力咳嗽了一声,天启皇帝总算注意到他们,不耐烦地问道:“你们怎么还在这里呀?”
这似乎是条命令,“怎么还在这里”,能听出说话者有点不耐烦,估计皇上怪他们没尽快执行命令。
侍卫们自以为猜对圣意,便继续把刚才的动作,把刘若愚往外拖,弄得他像杀猪也似地叫了起来。
天启皇帝一皱眉,道:“诚弟弟不是说放了他吗?怎么还不放?”
刘若愚得逃活命,跪在地下没口子地感谢天启皇帝的宽宏大量。
天启皇帝摆摆手,说道:“宽宏大量的是朱由诚,你要真感谢,以后去谢谢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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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朱由诚让太监准备好一大桶温水,在桶里洗了又洗,泡了又泡,感觉那股酸臭的臭脚丫的味道仍然挥之不去。
最后实在没办法了,他只好无可奈何地从桶里出来,穿上天启皇帝的衣服。
还好衣服甚是合身,朱由诚的心情总算好了一些。
从大殿里出来,朱由诚看到篝火已经熄灭了,灰烬拨得到处都是,里面的红薯呢?找了一会,只找到丢弃在一边的红薯皮。
看来,红薯是没指望了,好在还有土豆炖牛肉。
朱由诚走到锅边,一瞧锅里,干干净净,别说土豆炖牛肉,连点汤汁也没剩下。
再瞧瞧天启皇帝、信王哥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