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大人!”刚才还对着宋积云咄咄逼人的王大人惊呆了,片刻之后才回过神来。
而原本还都好好地坐在风火仙君像前太师椅上的一群人则立刻全都站了起来。
“元大人!”
“参见元大人!”
他们纷纷给元允中行着礼。
那位徐都指挥使更是硬生生地挤到了王大人和黄大人的前面,恭敬地给元允中行着礼,还道:“下官徐光增,定国公的胞弟。两个月前刚刚来江西任职。巡抚大人忙于公务,四处奔波,下官还没来得及拜见您。还请您见谅!”
元允中冷漠地点了点头。
大殿里则像被点燃了的野草垛,“嗡”地飞出一蓬虫子。
“天啊!那位大人说,元公子是巡抚大人,我,我没听错吧?你快掐我一下!”
“我,我也是听到他这么说的!应该,应该不会有错吧?”
“可宋老板的未婚夫变成了巡抚?戏文都不带这么唱的!”
他们悄然议论着,惊慌、置疑、游离不定的目光全都落在了宋积云的身上。
宋积云则呆在了那里,脑子里一片空白,半晌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元允中,她知道他肯定身份不凡。
可是巡抚……他年纪轻轻的,怎么可能是巡抚!
不对!
现在的巡抚不是常设,通常有事皇帝才会任命。但能被任命为巡抚的,一定是皇帝的心腹。
他年纪轻轻的,就能混成了皇帝的心腹,也挺牛的。
宋积云嘴角苦涩。
他,比她想象的更为……前程无量!
宋积云轻轻地叹了口气。
元允中已经被几位大人恭敬地请在正座上坐下。
王大人则正和按察使黄大人相互谦让,谁坐在更尊贵的左首。
谁知道那位徐都指挥使却跳了出来,颇为谄媚地道:“元大人是天使,替皇上行事,放在民间,那就是拿着尚方宝剑的人。我就不坐了,站在元大人身边好了。”
把王大人和黄大都架在了那里,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宋积云看着,差点笑出声来。
元允中没有理会这些,视线径直落在了宋积云的身上,停在了她被人紧紧抓住的胳臂上。
他原本漠然的面孔突然间变得非常难看,眼底如有万丈乌云在翻滚一般。
“有谁来跟我说说,宋小姐她到底犯了什么事吗?”他声音不高不低,声线甚至显得有些呆板,却带着股山雨欲来风满楼的雷霆之势,不仅让大殿里的众人听得胆战心惊,还吓得原本抓着宋积云的两人身子一抖,连忙放开了宋积云。
王大人的脸色顿时黑如锅底。
但他背着手,没有说话。
万公公一瞧,脸上阴阳不定的,但也不过几息的工夫,他就一咬牙,“扑通”一声跪在了元允中的面前,道:“大人,您这段时间一直在调查瓷器走私案,想必听说过宋小姐。
“宋小姐虽然烧瓷的手艺十分高超,却桀骜不驯,眼高于顶,觉得景德镇没有一个能和她比肩,因而不服管教,不敬尊上。不仅不来参加御窑厂的竞标,甚至为谋私利,将原本应该御呈的甜白瓷送往南京,谋取暴利。还鼓动景德镇的窑工与御窑厂作对。
“我怕引起暴动,特请王大人等诸位大人过来,给我做个证明。以免伤及无辜,坏了朝廷的名声。”
直接把这个锅背到了自己的身上。
王大人闻言脸色微霁。
徐都指挥眼睛珠子骨碌碌转了转,殷勤地凑到元允中身边,关切地笑道:“您不是去湖口了吗?怎么这么快就赶了回来?可是湖口发生了什么事?”
元允中冷冷地道:“我要不是去湖口,怎么知道布政司管起二十四衙门的事来,二十四衙门还需要布政司撑腰呢?”
他意有所指,半点没给几位大人面子,更没有给王大人面子。
王大人眉锋一敛,再也抑制不住心头之火。
他好歹和元允中的大堂兄元景年是同年,而且关系还不错。按理,他已经退了一射之地,元允中怎么也应该给他几分薄面,不曾想元允中却不依不饶,一副要踩着他的肩膀立威的模样。
他就是泥人,也有三分脾气。
何况元允中话里话外都在暗指他和阉党来往,他若继续退让,别人只会以为他怕了元家,怕了元允中,他这么多年以来辛辛苦苦树立起来的刚直凛然的正气怕是要毁于一旦。
“元大人,你到底太年轻,有些事还不懂。”他语气温和,看似在辩解,实则在教训元允中,道,“梁县也好,景德镇也好,都是本官治下。不过御窑厂涉及皇家事务,为了更好的满足宫中所需,这才设了督陶官这个职务。
“早年间,督陶官都是由朝廷命官担任,吏部任免。近年来,造办处事务越来越繁忙,这才由二十四衙门的人接手。说到底,都是在为皇上分担,为皇上解忧,怎么布政司就不能管御窑厂的事呢?”
两位神仙掐起来了。
底下的人立刻像鹌鹑一样瑟瑟发抖的缩起了脑袋。
元允中气极而笑,道:“这么说来,万大人颁布的什么‘限额烧瓷法’也是王大人同意了的啰?”
王大人被噎住。
“荒唐!”元允中一巴掌就拍在了茶几上,茶几上的茶盅发出叮叮当当的脆响,“古往今来,还从来没有听说过烧瓷都要受限制的。”
他质问王大人:“王大人可知道一炉窑能烧几件瓷器?什么样的情况能多出瓷?什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