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井深,却不大,四周光秃秃的,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
不对!
上官莺眸子深深一眯,若是枯井的话这里一定会是干的,周边应该有杂草才对,但是这井底下不但有些潮湿,周围还干干净净……
蹲下身,手指在底下一挑,将蒙着面的帕子掀开一角,凑至鼻尖,一嗅——血的味道!
眼眸忽地一亮,手在四边敲了敲,其中一面咚咚清脆作响。
空的!
上官莺将帕子再度系紧,用力一推,那墙壁竟然是一旋,开了。
果真是别有洞天!
越过那旋转的石门,借着夜明珠的光芒朝前看去,饶是她,也是一惊!
数不清的尸体将道路两边都掩盖,只留出中间一条小道来,密密麻麻的尸虫在小道上蠕动着,恶臭充斥着整个空间,说不出的恶心。
上官莺死死的捂住口鼻,可即使她很努力的屏住呼吸却仍然是被熏得头晕眼花,强忍想吐的yù_wàng,她沿着小道往前走,越走越远。
最后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走了多久、多远,终于到达尽头时她用尽全力推开挡路的那一扇石门,踏进去才看见里面的情形,她脚步顿时一顿,一双眸子猛地瞠大,几乎忘记了呼吸。
那是——
气势恢宏的辉煌殿堂不输任何一个帝王议事的大殿,其背后绘着大幅的龙凤和鸣的图腾,滔滔浪花和火凤之火将天地充斥,栩栩如生。
九龙九凤镶嵌着各种明珠和宝石的龙椅处于最高位置,它下方的百层阶梯下,根本就是现今皇城殿内的翻版!
可令她震惊的不是殿内奢华的布置,而是那向龙椅上坐着的男子方向跪着的七具骨骸,悠悠岁月已过他们的容颜已经无法去猜,身上穿着的盔甲也已经生锈,但那身旁的那佩剑和剑穗,却是熟悉到让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是——
“爷爷、曾爷爷、祖爷爷、曾祖爷爷……老祖宗!”
凄厉的叫声从喉头溢出,上官莺再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如风一般狂卷而入,双膝一软,向着那面朝龙椅方向跪着的七具骨骸跪下,滚烫的热泪,夺眶而出。
那只剩下骨架的亲人却无法回应她,它们以扭曲的姿势向坐在龙椅上的骨骸跪着,头盔压着头盖骨低垂下,露出铠甲的骨头泛着不是森白,而是诡谲的黑色。
那是——毒!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她哭喊出声,死死的咬住唇,热泪长流,脑子一片混乱。
不是说上官家的祖先都是死在万里疆场,尸体都不完整吗?为什么?为什么他们完整的尸骨会出现在这里?
而他们完整尸骨在这里,那上官家的祖坟里葬的又是谁的骨谁的战铠谁的剑?上官一族年年祭的又是谁的魂?
是谁?!
她豁然抬头,转身向那坐于龙椅上的一身龙袍加身的男子,一双明眸里燃起火一般的恨意,腰间长软剑出鞘,直取他的首级!
也在这瞬间,那完整的七具骷髅动了,站起来了,随后竟统一拔出长剑,齐攻向上官莺!
上官莺飞身而起,对面一行字直入眼底,瞳孔深深一缩,所有的疑惑一瞬间解开!
悲愤地笑出泪来,她腰间白绫震出,猛地一卷,将已经快刺到男子的长软剑卷回,下一秒,只听得骨节声一阵噼里啪啦响,那七具骷髅,又跪回了原地。
要保凤氏万年基业,必以上官氏九代家主心头血祭!
心头血!
所以,已经七具尸骸,九代,接下来的便是爹、还有她!
上官莺痛苦的闭上眸子,那深藏在心底前生的一幕幕如同走马观花一般在她眼前闪过,最终停留在未央宫那一幕血腥的厮杀里。
即使是重生到现在,她也一直想不明白,为何凤子君在知道她有上官密卫和死忠的凤家军在手,还要一心置她于死地。难道他就不怕他们的复仇、反叛?
而现在,看到这一幕她明白了,终于,明白了!
扬手,她狠狠地擦去眼下的泪水,睁开一双血红的眸子死死地盯着那坐在龙椅上的男子,恨声道“今日动不了你,但我一定会记得今日之耻!你们凤氏欠我们上官家的,我必十倍要你们偿还回来!”
他们想保这万年基业,她便让整个皇朝崩塌、基业毁尽!
他们想福泽延绵百子千孙,她就让他们十族尽灭、断子绝孙!
天下大义与她何干?
家国荣辱与她何干?
百姓生死与她何干?
上官九代之人以性命在马背上拼出天下,交给皇帝和百姓,缔出盛世江山,给他们一个安稳家园。可是他们回报给上官家的是什么?
他们夺尽上官九代家主的心头血,只为他们江山永固,甚至这样做了还不算,还让他们骨骸无法入土,永世以这样屈辱的姿态跪在他们面前!
他们毒,真毒!
他们狠,真的好狠!
可她,在日后,定比他们更毒、更狠!
“你且等着那一日,我用你十族的血祭我上官九族之魂,我要让你,永不超生!”
视线挪到自家七位亲人的骸骨上,她眼中又有热泪盈眶,从空中落下,双膝跪地,对着他们重重磕了三个响头,抬起头,含泪道,“不孝子孙上官莺无能,不能迎你们英魂入上官家的坟,今夜在此以血盟誓,终有一日亲自破开这井,堂堂正正迎你们的骸骨入府祭拜,让你们真正入土为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