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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一关,屋子里彻底清静了,段楚三两步来到洗手间,一时间却不知道如何是好,心里焦躁不安,手举着半天却没落下,视线就跟落空了似的失去光彩。
窗外皎洁的月光在周身打下一层冰冷的光润,冻的人浑身冰寒,时间就这么缓慢而快速的流逝着。
“吱呀!”
一声轻响,浴室的门从里面拉开了,带起一股寒意,段楚抬头,柳青就站在门里,两人四目相对,沉默良久后。柳青嘴角拉了拉就笑了。
“我没事。”
声音沙哑。
“不早了,睡吧,你明天还得上班。”
柳青说的轻巧,脸上空洞的笑却在身后白炽的灯光下,衬的本就苍白的脸更加白了,红肿的双眼尤为明显,那种压抑的强忍的痛苦看的段楚心里一阵阵难受,伸出的手想要去碰触,柳青整个人却如同针扎了般,整个身子一紧朝后缩去,眼中快速闪过惊恐。事后似是发现般,脸上闪过一丝尴尬,苦涩笑了笑,一时间站在原地也没了言语,倒是原本抓着门把的手紧的指关节都透着白。
因为这一动作,柳青身上外套滑落,露出里面那件单薄的,尚未来得及换下的睡衣来。
银白睡裙,薄薄的一层丝绸面料垂至小腿肚,裙摆轻微晃动,勾勒出凹凸有致的姣美身姿,将本就白的肌肤承的更加白皙如粉,柔嫩的好似一掐就能掐出水来。
简单的一件衣服,却能将人最美的一面展露出来,唯一美中不足的是,睡裙下摆染了脏污。
段楚盯着那睡衣,一双眼就跟针扎似的。
这睡衣是庄扬新家乔迁那晚送给她的,吊带的裙子睡衣,料子摸着挺舒服的,一看就是高档货。
那天晚上,两人吃了饭,庄扬就将她往房间推,进去后那睡衣就摊开在床上,当时庄扬的原话事——以后过来你就穿这个,看着你那些老古板就没了兴致。
当天晚上,庄扬将换上睡衣的段楚按在床上好一通折腾。
一件睡衣,算是段楚在庄扬那边唯一的衣服了。
今天晚上柳青洗碗时浑浑噩噩发呆,将衣服给弄湿了,段楚也没多想,反正就一晚上,就将睡衣让给柳青穿着,自己啧裹着t恤将就一晚,可谁知道就这么一将就就给将就出问题了。
段楚抬头,视线透过柳青正好落在浴室那面镜子上,方形的镜子中倒映着两道声音,一个是她,另一个便是柳青。
段楚不是盲目的人,当时冲动过后一想也不是不明白事情究竟。
柳青跟她个子差不了多少,加上前几天在家剪短了头发,打下来时从后面看跟段楚长短差不多,穿上那件睡衣,背影在模糊的镜中有几分相似。
擦身而过时,男人身上浓烈的酒味并不是没有闻到。
只是那种情况下,段楚整个头皮都炸开了,恼怒和害怕让她第一时间冲了上去。
对庄扬qín_shòu所为的恼怒,对柳青的害怕。
遇着田少是个意外,却无疑是将柳青掩藏在黑暗的尚未愈合的伤疤给暴露在了阳光下,赤一裸裸的展露了出来。柳青表面虽然没说,接合好的伤疤里面却是鲜血淋淋的,化了脓,那种疼,钻心。
那件事就如同烙印般烙在了柳青身上,磨灭不去。
而庄扬今晚的做为无疑是在那道伤疤上撒了一把盐,激起了柳青最深的疼和恐惧。
那感觉,段楚不敢想象。
她不知道人的承受点最高究竟在哪里,更不能想象柳青心里究竟有多难受,也不敢想,害怕想。
似是注意到了她的视线,柳青拽了拽衣摆,视线落在那块脏污上时,眼中闪过一丝歉疚的笑。
“不好意思,弄脏了,回头我洗洗再还你。”
“……”
段楚心里也不知是个什么感觉,明明薄薄一层的布料却如同千金之石压在身上般沉重,被她这么一笑,心里内疚的厉害,张了张嘴半天也说不出一个‘不是’来,只是一言不发的盯着柳青嘴角那抹浅薄的笑,然后再也忍不住将人整个抱住。
“……”
突然而来的动作似是吓着了柳青,整个人瞪大了眼,然后整个身子僵硬。
“想哭就哭出来吧。”
段楚用力抱着人,似是想将自己身上的热量全部传递过去般的用力。
“这里没有别人,哭吧,哭出来会好受些。”
说道最后,柳青没哭,段楚的声音倒是带上了颤音,模模糊糊的,道最后连她自己都分不清楚了。
她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只能用自己的方法。
柳青僵硬着身子扒在她的身上,眼中还维持着那份诧异,身上传来的温度明明是暖的,却突然觉得心酸,双眼眨了眨再眨了眨,眼泪就这么不受控制的流了出来,然后‘哇’的一声哭出声来。
安静的屋中,一时间就剩下了哭声。
段楚仰头抱着人,手臂紧的难受,轻叹一声,轻声轻柔。
“没事了,一切都过去了,已经没事了。”
窗外夜色,寂静无声。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当两人安静坐下时已经的偶平静了下来,段楚抽过纸巾在柳青脸上细细擦拭。
“谢谢。”
柳青抓着手中纸巾,刚刚哭过的声音嘶哑。
段楚手上动作顿住,心里苦涩。
“该是我说对不起。”
就好像庄扬说的,她若不带柳青过去,这一切也就不会发生了,她若不让柳青换上那一身衣服,她若执意跟着柳青一起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