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特勒气咻咻地指着情人相会的动人画面:“你看她干得好事,我的话全当耳旁风啦”。
鲍曼轻描淡写地劝慰:“我当什么事呢,不就是抓了个俘虏,而俘虏碰巧是冉妮亚的老熟人,临死之前聊几句不咸不淡的旧事破事,你就别小心眼啦,免得让人家笑话,要是我的话……”
“要是我的话就赶紧闭嘴,说什么呢鲍曼,你知道跟谁说话吗?怎么像个婆娘?”希特勒怆了他几句,鲍曼脸一红躲开了,薇拉一边给他擦汗一边抱怨:丽达犯的是矫旨之罪,再说那也是人家俩口儿的事,你多什么嘴呀?真是皇上不急太监急。
“俩口儿?”鲍曼望了望冉妮亚和丽达,又瞅了下元首。
元首还在生闷气,哈尔德踱过来兴高采烈地汇报一件大好事,在一号堡垒的一个地下密室里发现了大量黄金,数目不详。
“有多少?”希特勒立时心花怒发,哈尔德比划了一通,堆砌的金砖有这么长,这么高,这么宽。元首说,黄金的密度大概是19.33克每立方厘米,一吨黄金也就0.05立方米左右,那么照哈尔德描述的样子,应该在二十吨左右。
黄金真是个好东西,给希特勒带来了好心情,他的注意力转移了,心里盘算着这些意外之财的用途。加上哈尔德在身旁,不能在他面前显露小鸡肚肠,希特勒接下来任凭他的情人与情人的情人互诉衷肠。
——冉妮亚,擦干你的眼泪!要感到欣慰,毕竟我们爱得轰轰烈烈,因为我们为崇拜爱情结成了神圣同盟。为了甜蜜、纯洁的爱情,我们忍受一切痛苦和不幸,经受住离别和贫困。只要你过得比我好,我也就暝目了,我一切都满足了。衷心地祝福您,我可爱的小鸽子,里加的风信鸡。
——莫斯卡廖夫,这一年来我时常在想,倘若我俩有缘再见,我们还能微笑着面对彼此的,而那句似乎已无关风月的话语只在心里默念,虽然再也没有机会说出,彼此却都能听见,而后会有一股淡淡的忧伤流过心坎。记得我们曾经相爱在夏日,相爱在里加,相爱在波罗勒。即使你永远消失,我都不会忘记,在我最苦闷、最痛苦的时候,是你给予我帮助,给了我,还有我母亲活下去的勇气与力量!我衷心地感谢您,莫斯卡廖夫……
尽量有黄金的诱惑,这些山盟海誓还是一句不拉地收到希特勒耳朵里,他除了默然就是冒酸水:好啊冉妮亚,跟你的老情人一套一套的,跟我从来没有这么情意绵绵过。
丽达板着脸走过来,一本正经地敬礼,然后面向哈尔德汇报说,莫斯卡廖夫不仅献出了黄金,还愿意把堡垒的秘密通道都供出来。
希特勒惊喜交集:“什么?还有秘密通道?”
“是的!”丽达睇了他一眼,眼睛里藏匿着一丝狡黠的笑,“不过,他有一个条件。”
希特勒斩钉截铁地回答:“他恶贯满盈,是布尔什维克死硬分子,于公于私必须得死!”
丽达顿了一下,说:“他请求,将他埋葬在天文山上。”
希特勒长出了一口了,人家不是求饶的。
丽达解释说,莫斯卡廖夫对那座永志难忘,不光是经历了惨烈的战斗,而是他在那里见到了冉妮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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艰苦卓绝的梅德韦察季河战役,杀戮场上遍布着一堆堆还在淌血的尸体和一座座还在燃烧的坦克残骸,还有乱七八糟的各种杀人又杀已的武器装备。到处散发着呛人的毒气,天上的云和地上的烟混为一谈,像天地初开时的混沌世界。烧烤着的焦肉香气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浓郁过,弥漫着烧烤一条街的混合味道。死了的早死早投胎,伤了的验证自己的命硬不硬,活着的战士们,这些把风景秀丽的田园变成墓地的人,却头也不回地向另一个即将成为地狱的地方走去。
冉妮亚与曼施坦因告别,骑上摩托车飞速向山上冲去。借助烟夜与炮声的掩护,冉妮亚抄近路七拐八弯地冲上山顶,在接近第一道岗哨时,发现不仅明哨,而且暗哨位置上的国防军哨兵都遭到暗算,尸体体温尚存。显然,敌军刚从这里通过。
“砰——”冉妮亚朝天鸣枪,然而山下枪炮声持续不断,她报警的声音像小孩子的玩具枪一样,但吸引敌人足够了。乘敌人回顾之机,她借另一条林间小径赶回天文台,把正在屋子里高谈阔论的众人赶出来,往后山奔跑。他们前脚刚走,苏军后脚就到了,烟呼呼的森林里钻出一群喷着火舌的山魈,天文台厚厚的墙壁上迸出火花。
这一切,都让半山腰秘密指挥部的莫斯卡廖夫看在眼里。他长时间地从望远镜里望着冉妮亚,延缓了发布暗杀希特勒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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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妮亚与老情人的诀别已到尾声,两人的手慢慢分开,一个泪眼朦朦一个两眼一抹烟,一个生离:悠悠生死别经年,魂魄不曾来入梦。一个死别:君若重来,不相忘处,把杯酒,浇吾坟土。”
希特勒慢慢踱过去,面色苍白满脸泪痕的冉妮亚身不由己地护在莫斯卡廖夫面前,暗淡无光的眼神不敢正视他。他猝然将她拉到自己怀里,吻她的脸,吻她的额头,吻她的眉毛,吻她冰凉的嘴唇。血色重新染红了脸颊,嘴唇再度得到温暖,心儿狂热地跳动着,一种从没有过、今后永远也不会再有的巨大喜悦让她眩晕——此刻,她的两个情人都围拢在身边,此情此景在梦中也不曾奢望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