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昊道:“如果只是体质偏阴,确实应该戴一件阳炎属性的东西来平衡,但你身上的气息过于阴寒,这个灵芝的阳火又太过旺盛,一冷一热这样针锋相对地克制,你再戴着它恐怕弊大于利。”
朱烨默然,他从小身体不好,八字阴晦,外公确实说过类似的话,但如果不戴这个灵芝,再遇上那只白狐他又如何自保?
还没等他想好,房门忽然开了,一个高大的身影大步走了进来,看到何昊,立刻上前握住了他的手,诚恳道:“何先生,大恩不言谢!”
“您言重了,砂爷。”何昊神色一敛,“我也是碰巧遇上了而已。”
朱烨大难不死,看到父亲不禁胸口一热:“爸爸!”
砂爷没说话,大手慈爱地摸了摸他额头,转头对何昊道:“何先生辛苦了半宿,我已经叫人准备了房间,请先去休息休息吧。”
何昊知道他们父子有话说,便点头:“那我先告退了。”
砂爷亲自送他出门,回头关了房门,坐到了朱烨床前。
朱烨看他眼圈发青,嘴唇干裂,知道他一定是为自己奔波了半宿,伸手握住他指尖,“对不起,叫你担心了。”
砂爷长叹一声,道:“是我虑事不周。”掀开被子看了他伤腿,问:“疼吗?”
朱烨摇头,砂爷替他掖好被单,道:“这件事我来处理,你安心养伤就是,伤了腿骨非同小可,弄不好就会落下病根,一定要好好养着,不要心急。”见朱烨神色晦暗,又摸了摸他头顶,道:“人这一辈子长着呢,不争朝夕,端看结局,何况还有我给你顶着。”
“爸爸。”朱烨哑声叫了一句,眼眶不禁红了。从小他就讨厌砂爷,嫌他心狠手辣、fēng_liú成性,母亲死后,更是死死恨了他半年多,直到听说他发誓不再婚,也不生育,才慢慢回转来一些。
后来他也长大了,开始学着经手家族生意,才慢慢明白了父亲的苦衷,作为朱家掌门,时时刻刻都站在风口浪尖上,但凡做人做事的大方向不错,就已经算很好了,如果硬要追求品性高洁、尽善尽美,恐怕根本就坐不住这个位子。
砂爷是朱家长房长子,天然的继承人,如果他不坐这个位子,旁人坐了也绝对放不下他,而作为砂爷的妻小,他和母亲必然是对方斩草除根的对象。
“逢场作戏,身不由己”,短短八个字,却是作为朱家掌门无法回避、没有选择的生活。
“阿贵他们怎么样?”朱烨想起和他同船的保镖们。砂爷面色一沉,道:“两死九伤,阿贵胸骨骨裂,问题不大,其他人伤得重一些。”
朱烨咬了咬牙,出事的时候他听到m16和轻机枪的声音,就知道对方火力强大,但仍没想到自己的手下结局这么惨烈,居然没有一个人全身而退!
“是什么人?有眉目吗?”朱烨深呼吸,语气平静地问父亲。
“你不用管了。”砂爷沉声说,“我已经和你外公联系过,三天后送你去链岛休养。”
朱烨沉默,脑中飞快回想着出事前后的情况,猛然明白了他的意思——这次的黎波里的客户过来,朱家上下只有小范围的人知道,而他陪客户上赌船的事,知道的人就更少了。但以对方阻击他们的阵势来看,显然不是临时起意,而是早有准备。
这么说来,是有内鬼了?
朱烨明白父亲心里怕是已经有了主张,自己现在伤了腿,留在海城帮不上他的忙,恐怕还要成为掣肘,去链岛是最好的选择——有永联帮的庇佑,谁的黑手也伸不到海峡彼岸。
“我知道了,爸爸。”朱烨点头,看着父亲两鬓斑驳的白霜,道,“您自己万事小心。”
砂爷温然一笑,揉揉他的头发:“放心。”